“嗯。”晏存繼看著這人一舉一動都寫滿了恭順,只覺得無趣。雲寄卻是抬起頭看著他,問道:“殿下,秋雨來後日便被押送到東門密牢了。我們的人可以在帝都近郊設伏。北堂朝想要低調著把人送進東門關起來,不會安排太多人手跟。依雲兒看,我們派六七個人便足夠。”

晏存繼聞言輕輕一笑,張口卻是幽幽道:“不必,派一個人就夠了。派一個死士,回頭厚厚封賞給他家人。”

“殿下!”雲寄聞言震驚,豁然抬起頭,卻見晏存繼臉上是慣常那副殘忍冷酷的笑:“這秋雨來真是太廢物,本王與其留著他,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也省得還要為沒用的人費心。”

寒冷的秋風穿門而過,雲寄只覺得渾身冷得一抖。他下意識地縮緊了肩膀,死死低下頭,努力穩著自己的聲音不打顫:“是,雲兒一定為殿下成大事。”

“嗯。”晏存繼見他害怕,心中有了一絲舒服。他看著窗外飄零的花葉,幽幽道:“這季華鳶愛勾人,北堂朝又愛受他拿捏,我也是時候該為這兩個人,增加一點趣味了。”

侍衛剛好走至窗下換崗,晏存繼的目光從窗外移回到雲寄身上,突然淡淡問道:“季華鳶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雲寄在袖中捏緊了手指,低聲道:“不知。他的矛頭瞄準了秋雨來,並不知道我也是殿下的人。”

“嗯。”晏存繼並未懷疑,他以為若是季華鳶知道雲寄身份,早就會告知了北堂朝。便只是隨口叮囑一句道:“小心些,若是在季華鳶面前露了餡,我也救不了你。”

雲寄正色道:“是,殿下要我瞧見了秋雨來下場,雲兒怎敢不小心。”

晏存繼聞言只是輕輕一笑,笑中似帶著些嘲諷。他的目光又飄去窗外,緩緩道:“悅陽的事情不必心急,無非半壁錢糧,放了就放了。你回去表現一切如常皆可,我今晚,就趕往三城外與禮隊會合。”

“殿下?”

晏存繼翻身從榻上躍起,立於窗前,手中不知何時竟捏了一柄開啟的摺扇,上面畫著西亭與南懷的完壁地圖,山脈連綿:“我西亭王儲晏存繼,也該擺明在牌面上了。”

雲寄心中一驚,連忙拜下去:“殿下現身,勢必功成。”

“傳令使者,勢必在我重回帝都前奏吿南懷皇帝——就說晏存繼此來想討一人和親,不要什麼王親公主,就要他——季華鳶!”

☆、一碟點心

季華鳶和北堂朝真的就這麼重歸於好了,徹徹底底的。翟墨將這個驚天喜訊告訴飲笙的時候,飲笙正拎著滾燙的藥壺一個一個地澆五個留下的菜鳥們。受罰的影衛被燙得嘶聲連連,卻是一動都不敢動。飲笙聽翟墨眉飛色舞地侃了一通,只是愛理不理地打了個哈欠,說道:“未必。”

翟墨在飲笙背後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整日故作高深,又來了。

果然,飲笙悠哉悠哉地澆透了最後一個菜鳥,隨手丟開壺,道:“季華鳶鬼點子忒多,我們這就等於多了一個更難伺候的王爺,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翟墨一笑:“他到底還是你的學生,總不至於出鬼點子難為你。”

飲笙好整以暇地點點頭,幽幽道:“是啊——翟統領,我是在為你擔心啊。”

翟墨無故被噎,轉頭去看飲笙卻已經老神在在地又倒回他的躺椅裡了,不由得氣得牙癢癢。

飲笙故意忽視了翟墨恨恨的表情,看著一邊姿勢走形的五個菜鳥,心想道:這個學生,還真是有本事。

季華鳶搬回了飛鳶樓,他遣去了下人,支開了北堂朝,自己動手一點一點地打掃這座本就沒有落下太多灰塵的院落。一地落葉,要用掃帚一點一點掃去。做這些事的時候,季華鳶的心裡很安靜,他緩慢地打理著過去的居所,也緩慢地理清自己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