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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別再冷臉了——季華鳶想到這裡,忍不住微笑起來。他似乎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北堂朝一臉吃癟的樣子非常可愛。他記得無論自己和北堂朝吵成什麼樣子,哪怕他都已經一怒之下說了分手,北堂朝卻還是會像蒼蠅一樣不斷地在他眼前繞來繞去、喋喋不休。
而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那麼多次,他說要分手卻從未真的成功,都是因為北堂朝那時不肯放開他。所以,從他早上睜開眼睛,直到晚上睡在床上,到處都是北堂朝。而現在——北堂王因公務纏身而退出了趙先生每日的評畫會,他一個人捏著畫筆在空蕩蕩的涼殿上出神,恍惚間想起似乎也有好幾天沒看見朱雀了。
季華鳶搖著頭笑,落筆成畫。
到底是多少公務,把主僕二人忙成這樣?北堂朝,你連見我都不敢。
而當季華鳶穿過長廊,能明顯感到正在討論北堂朝的宮女太監們倏忽間停下議論,個個警惕而忐忑地屏住呼吸——甚至不僅是當他們在討論北堂朝與他的事情時,而是任何與北堂朝有關的事情。最誇張的一次是,季華鳶繞過一處宮殿的拐角,看見一個小太監提著食盒正對宮女說道:“這是給北——”而後他突然看到了他,驚恐地住了口。
季華鳶不知道除了苦笑之外,他還能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他只能低下頭快步離開了那裡。季華鳶知道,這大概又是北堂朝體貼的關照了,北堂朝想從自己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不留任何痕跡……季華鳶繞過了有人的地方,手撐著長廊,將胸口那口酸長的氣撥出,低笑一聲。
難道這樣,難道看不到你、聽不到你,我就會好過一些嗎?
分手便分手,何必躲藏。連我都沒有捂著臉哭著跑開,你又在小心翼翼些什麼?北堂朝,你真是個懦夫。
北堂王似乎與平常沒什麼兩樣——確切地說,是與這兩年多來的他沒什麼兩樣。而眾人卻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季華鳶的反常,這浪蕩公子之前還只是帶著曖昧的吻痕露面,而如今卻已經與晏存繼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二人摟抱著在湯鹿行宮的每一個角落談笑,毫不避嫌。路過的宮人只看見那雙美麗的眼睛愈加妖嬈邪魅,那股子魅惑像是要流淌出來似的,讓他們不敢多看一眼。
季華鳶徹底跳船西亭。北堂王深情難改,為救季華鳶對皇帝賭咒再無糾葛。整件事傳得沸沸揚揚,而當事人卻似乎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干擾。有人依舊威嚴冷麵,有人愈發騷浪猖狂。
只是季華鳶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慢慢放空那對白日裡狷狂邪魅的眸子,他推開窗,愣愣地看著籠罩在白月光下寂靜空曠的庭院。稀疏的樹影打在青石地上,他一次又一次回想起那個偷情的夜晚,北堂朝將他的雙腿分開推到身前,隔著他的腿吻他。而他的火熱還留在他的體內,每一次抽動,都彷彿深入直觸及他的靈魂。那人的懷抱是那樣火熱,讓他想大叫出聲,卻又和他一起靜默在那個寂靜的深夜,耳畔是彼此交錯的喘息,潔白的月光透過窗紙籠罩在北堂朝線條流暢的脊背上,美如璧玉。
季華鳶感到自己又在流淚了。他愴然輕笑一聲,抬手拭去,而後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將頭埋進去,長嘆一口氣。
這聲嘆息,彷彿變成了無邊長夜裡唯一的聲響。
先太后靈祭前的最後一場晚宴,空前的隆重和盛大,酒釀飄千里,垂涎入肉香。這是分開數日後,北堂朝第一次與季華鳶碰面。遠遠的,他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和晏存繼一同被簇擁在一眾美人之間。季華鳶笑語朗然,清眉俊目,依舊那樣好看。北堂朝的目光掃過季華鳶緊緊挽著晏存繼的手臂,停頓一瞬,而後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去。
那個人的聲音遠遠的突破了周圍的嘈雜傳入他的耳朵,不似從前空靈低柔,而是有一些清脆,聽起來聲音的主人整個人都似是沉浸在空前的歡喜之中。宮人走過北堂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