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路之。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於時,以從執政,豈敢離逖?今官之師旅,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會,亦無瞢焉!”

我那裡是“戎”?我姜姓,怎麼不算炎黃?昔日商湯依仗人多,貪圖中原肥沃的土地,把我驅逐在這片土地上。這片土地是狐狸的居所,豺狼咆哮的地方,於是我被你們視為戎人。好吧!就算我是戎人,我領著本地戎人驅逐了豺狼虎豹,以為周王遵守不侵的封建誓約,甘心做周王的不叛不貳之臣。後來文公做了天下之霸,晉國高高在上,我們這些偏遠之地的戎人位居其下。

但天下大勢就像一場捕獵,晉人抓住了獵物的角,我們這些邊境的守衛者抓住了獵物的腿,幫助晉國安定華夏。從晉國稱霸以來,我們異族人百餘次響應了晉國的號召,追隨歷往的執政出兵參戰,豈敢不恭敬?現在你帶著大批諸侯軍隊來到我的都城……好吧,我們是戎人,我們與晉國衣衫不同,貨幣不同,語言不通,但這些都是罪嗎?不參加你們的盟會,也是罪嗎?別扯了,要打,你就來吧!

第三百二十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趙武微微鞠躬,向代君致意:“既如此,明日雞鳴造飯,武與君各遣二三子相戲於城前,君且細觀晉之武勇。”既然言詞沒有力量讓雙方罷兵,那麼你我各遣人手,明天打一場,我們用勝負決定,誰有資格擁有代都。

趙武說完,晉軍齊聲歡唱:“肅肅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肅肅兔罝,施於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肅肅兔罝,施於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晉軍的歌聲響徹雲霄,一時間,春日的原野上到處是歌聲。

新歸附的“隗氏”部落人詫異地湊近一名趙兵身邊,殷勤致問:“這……唱的什麼歌?聽起來渾身都是力量。”趙軍士兵不屑地橫了一眼,回答:“《詩經。兔罝》,歌裡讚頌武夫的勇敢與重要。”說完,那名趙軍士兵繼續扯著嗓子歡唱。

旁邊的隗氏人物聽說是《詩經》,立刻露出神聖的表情,他們先是戰戰兢兢伸出一支胳膊向空中揮舞,學著趙軍士兵的樣子嘴一張一合,卻不敢發聲。過了一會兒,隗氏士兵勉強聽懂了幾個字詞,便跟上節奏,斷斷續續把聽懂的幾個字詞唱了出來,唱到他們聽懂的那個詞時,隗氏人叫得格外大聲。幾遍之後,隗氏士兵聽懂的字詞越來越多,他們唱歌的聲音越來越大,竟蓋過了晉軍本身的歌聲,那些會唱的隗氏士兵臉上全是驕傲………咱也會唱詩了,從今往後,誰敢說咱家不是晉國文化人!

說實話,有史以來,炎黃民族對異族的致詞答問,以趙武這番話最……最沒禮貌,最咄咄逼人,最居高臨下,最傲慢,最目空一切,以及,最強硬。這番話可以視為炎黃民族對異族強硬態度的頂點。而自春秋之後,“五德始終”學說誕生,炎黃民族在這一點上大踏步後退,最後,異族對炎黃民族的屠殺也成了對炎黃民族的“貢獻”,據說這種屠殺,“促進了民族大融合”而膽敢對異族屠殺不滿的漢人都是“漢奸”是“煽動民族對立情緒……

與此同時,代君的答問也可謂是典範:我們與你們衣冠飲食不同,這不是罪行,不能成為侵略我們的理由。這片土地是我們開墾的,我們的有天然的居住權,我們居住於此,生活於此,只感謝上蒼,你卻讓我向晉國納稅……好吧!我們聽話了,我們數百次響應你們的號召替你們服務,這還不夠嗎?我們戎人自有自己的君主,有自己的神靈,你們雖然是“霸”,但不能因為這個,就要求我們必須參加你們自個組織的所謂盟會,讓我們認可你們擁有“代表”我們的權力,咱家沒這個義務,不伺候。

代君的答詞堵住了趙武的一切理由,話到此再也說不下去了,唯有露出赤裸裸的霸權嘴臉:我們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