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韓吉所能看到的,仍舊是他的同僚那張面無表情的冷峻面容。

哪怕是一點輕微的呼吸變動都沒有,調查兵團的兵士長依然是如往常一邊冷靜沉穩的神態。

“人總是要死的。”

半晌之後,褐瞳的兵士長冷淡地回答。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腰臀上些微的灰塵,伸手抓起丟在沙發另一邊的調查兵團軍服外套隨意往身上一套。

然後,他轉身直接向門口走去。

“利威爾,你明白我的意思。”

被利威爾甩下的韓吉同樣緊跟著站了起來,卻沒有去追趕利威爾,只是說話的聲音稍微提高了幾分。

“如果這一次你趕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那孩子的屍體——”

說了半截的話戛然而止,剩下半句被硬生生卡回喉嚨深處。

韓吉看著她那位側過身盯著她的同僚的臉,唇雖然張著卻半晌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啪嗒。

那是被開啟的大門再一次被關緊的聲音。

被留在房間裡的韓吉在門關上的瞬間一屁股坐回沙發上,有些發軟的身體靠著沙發背滑下來半截。

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分隊長此刻臉上浮現出的是難得一見的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嚇到的心悸之色。

“啊啊……真可怕啊……”

事情有些糟糕。

將艾倫丟過來的埃爾文那傢伙或許做了多餘的事情。

靠著沙發背滑下來而攤在沙發上的韓吉抬起一隻手,手指深深地探入自己凌亂的發裡,使勁撓了一撓。

反光的鏡片擋住了韓吉大半張臉,一貫以來對什麼都毫不在乎的分隊長咬住了下唇,這一刻,她的臉色陰沉得厲害,再也沒有了常日裡輕描淡寫的輕狂姿態。

利威爾。

調查兵團的分隊長神色沉重地對她那位已經離去的同僚發出無聲的詢問。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露出的是怎樣的表情。

***

叩的一聲,走進門裡的利威爾兵士長手指一挑,將身後推上的房門反鎖好。

熄滅了燈火的房間裡很暗,黑暗籠罩著這個散發出隱隱的血的氣息的空間,而帶著夜晚的涼意走進來的兵士長給房間裡的空氣更增添了幾分冷意。

伸手扯下頸上潔白的領巾,已經脫下長靴所以赤著腳站在冰冷的石磚上的利威爾解開了胸口皮帶的扣子。

黑暗中他尖細的黑褐色短髮垂在他的眼前,將他的眼擋住了大半。

他的唇緊緊地抿著,帶出不悅的銳利弧度。

骨節分明的手指剛剛撥開胸口右側的皮扣就停頓了下來,利威爾抬起頭,目光落在身側的床上。

小鬼安靜地躺在床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淺黑色的短髮散落在他清瘦的頰邊,他的唇微微張著,那睡顏顯得異常的稚氣。

從窗外照進來的淺淺的月光恰巧落在艾倫的臉上,讓那本就缺乏血色的肌膚越發顯出病態的蒼白,竟像是被雪白月光染成半透明的色調一般隱隱正在空氣中潰散開來一般。

按在皮扣上的手指不自覺地鬆開,利威爾俯□伸手去摸那個小鬼的臉。

直到手指碰觸到艾倫臉上肌膚,指尖上那溫熱而又柔軟的觸覺他才有了實質性的感覺。

剛才突如其來微微發緊的胸口鬆開,利威爾一屁股側身在床沿坐了下去,左手又輕輕摸了摸小鬼那張稚氣的臉。

【利威爾,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孩子死了……】

雙手撐在睡的正香的艾倫頭的兩側,利威爾用雙臂製造出一個彷彿是在囚禁身下少年的囚籠,他微微俯□來注視著那個小鬼。

兵士長深褐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泛著無機質的玻璃珠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