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學,和陌生人相處,對你將是高難度挑戰,他希望你能住到我家裡,多個人照應。”

“我就知道是我害的,要不是我,根本不會有這場車禍。”蘇伯伯的話確立了深深的罪。她是元兇啊!她恨死自己了。

另一方面,奎爾心知肚明,父親此舉,是因為自己拒絕照顧深深,他只好找老朋友幫忙,該為這個意外負責的人是他。

蘇伯伯拍拍奎爾肩膀,同情說:“你們之間的談話,你父親告訴過我,他理解你的立場,明白要你放棄仇恨,誠意接納深深太難,畢竟,這些年他對你不起。”

蘇伯伯嘆息,須臾,復開口:

“深深真的是個好女孩,她善良體貼,處處為別人著想,而深深的母親和她一樣,是個百分百的好女人,對於你和你的母親,我只能說……造化弄人!”

蘇伯伯的話並沒有安慰到奎爾幾分,他的自責和深深的一樣重,他們都認為是自己造就這場禍事,認為自己該為車禍負起全部責任。

他們不再交談,三顆心全懸在手術室裡的人身上。奎爾擰著眉,瞪著手術室上的紅燈,蘇伯伯在廊道間來回徘徊,他們期盼奇蹟,可惜奇蹟不願意降臨。

醫生終於出來,他沉重的表情,宣判了瑞奇的死亡。

瑞奇躺在棺木裡,身邊鋪滿黃色鮮花,安祥的他,安祥沉睡,他心中有罣礙嗎?有遺憾嗎?還是有很多的放心不下?

兩天了,需要睡眠的深深合不上眼,她趴在棺木上,一次一次低喚:

“叔叔,記不記得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教我法文?如果你不記得,我記得。

那天是冬至,吃過湯圓,你回房寫信給奎爾哥哥,我坐在你膝蓋上,認著你寫下的每個筆劃,我試圖找出兩個相同的文字做配對,我找到了,你訝異於我的觀察能力,問我有沒有興趣學法語,你說學好法語,就能和我最崇拜的奎爾哥哥說話寫信。

那年除夕,媽媽燒來一盆炭火,放在你腳下,她把我帶出房間,告訴我,叔叔在想念家人,我不能干擾。我偷偷推開門,看見你在掉淚,顧不得媽媽的叮嚀,我衝了進去,我擦不干你的淚水,你說,你好想兒子。“

深深的聲音低吟輕飄,雖然累得頻頻喘氣,她仍要把握機會和叔叔道別。

聽著深深的敘述,奎爾皺眉。

既然想他,為什麼不肯回家?兒子的想念不比父親少啊!

奎爾陷入童時記憶,記憶中,父親將他架在肩膀上,他們在森林裡穿梭倘徉,他唱著父親教他的兒歌,一遍一遍……

一個搖晃,深深從棺木上滑下,她的心臟再受不了凌虐,幾十個小時不合眼是她從沒有過的經驗。

奎爾打橫抱起她,逼她在自己懷間入睡。

告別式在明天清晨,他從法國調來人手協助喪禮進行,後天,他即將帶著父親的骨灰回去。

母親的失望與怨懟,奎爾自電話間聽見,他的安慰起不來作用,母親病倒了,讓他不得不在最短的時間裡,處理好喪禮事宜,飛回母親身邊。

他沒有權利悲傷、沒有權利軟弱,他能做的是冷靜,讓活著和死去的人都順心。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他問。

既然這是父親心心念唸的事,他執意為父親辦到。

深深搖頭,她不想他為自己做什麼,只想留在他身旁,不過,她理解他有他的母親、他的責任,而自己……不在他的責任範圍。

“蘇伯伯說,你可以去住他家。”奎爾說。

“我可以照顧自己。”

“我不會帶你回法國。”他提醒。

“我知道,但我會努力存錢去找你,那時你會帶我登巴黎鐵塔、去羅浮宮看維納斯,要是錢存得夠多,你也願意陪我去普羅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