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

結果卻出人意料。

白寒自座位上站起,從容地接過那張薄薄的紙質檔案。

班主任狐疑地看他一眼,彷彿不敢相信這件棘手的事會被面前的男生所解決。

白寒,平時明明是個非常內斂沉默的學生啊……

常理,的確不能解釋一切。

當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從弄堂中褪去,穿著風衣的少年敲響了夏宸家的房門。

夏宸開門,見到白寒,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神情,只是點一點頭。

“開除決定是吧,多謝你還能給我送來。”

彷彿就是在談論天氣般輕鬆自然,他揚眉,笑得漫不經心。

白寒默默地把紙張遞到他手裡,轉身欲走。

無所謂別的理由,即使將被開除,也應該有知曉的權利。

至少讓你明白,還有人願意尊重你。

“白寒。”

白寒停下腳步。

“進來坐坐。”

他略顯訝異地回頭,努力在黑暗中辨認他目光的含義。

“當然,你可以不來。”夏宸淡淡地接下去,“事實上,大家都會覺得我這裡很骯髒吧?”

或許,微薄的善意並不足以拉近原有的距離。

算是同為淪落人嗎?大概連這樣的想法都是肆意無理的吧?

他看著仍舊站在原地的白寒,眸中光影一點一點泯滅無聲。

他不配……

“走吧。”

夏宸愕然。

“不過話說在前面。”白寒笑道,“你這裡有沒有我的晚飯呢?”

“……嗯。”

“那就快點吧,我餓了。” ……

如果真的有個人願意接納你,即便是曾經極少交集,也值得欣慰。

看得到前方嗎?依然看不到前方。 然而,有溫暖,有光亮,哪怕星星點點,都是好的。

只是夏宸,亦或是白寒,都不曾料到,他們的故事,從這一刻才算是正式開始。

時間飛快。

當高一的整個學年過去後,白寒和夏宸已經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熟絡了。鬼使神差般,兩個性格有著天壤之別的少年,就這樣奇異地拉近了距離。

白寒每到週末就會去夏宸工作的酒吧幫幫忙,並且把自己在校的筆記都影印一份,隨時交給夏宸,讓他一邊在酒吧打工一邊自學。

……“筆記我從來沒有抄的這麼詳細過,所以你必須學出樣子來。” 說這話時,白寒的神情如他往常一般波瀾不驚,但是夏宸卻真切聽出了其中的認真程度。

“為什麼?”他忍不住開口,“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麼費心,我也不是……”

“對,不學習你也不會餓死。”

“……”

“我當然可以不費心,可我已經做到這裡了,你至少有點改變來回饋我吧?”

“……”

白寒繼續著自己的思路:“我說,你前天又和別人起衝突了是吧?差點被酒吧老闆開除對不對?”

夏宸眸中,凌厲兇狠的光芒驀然一閃而過。

“你也聽說了?”

白寒頓住,猶疑地看著他冷下來的臉色,點頭。

“就是那個人,當初唆使我母親從事了那種職業。不過,他沒能認出我。”夏宸冷笑,“你覺得我該很平靜很開心地招待他嗎?”

良久沉默。

原來還有這種過往嗎,倘若不是那個可恥的男人曾經作祟,夏宸的母親或許就不會越陷越深,他的人生,或許就不會在小小年紀時就註定了永無寄託。

他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去教訓那個男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