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敏邁步向樓上走去,酒保在後面大喊:“老客一位!”

羅玉敏是太原人,他的家族雖然排不上名門郡望,但也算大戶人家,大業年間,他曾連續四次參加科舉落榜,導致他心灰意冷,他時來運轉是在大前年,李元吉娶了他的一個族妹為妾,他便成為了李元吉的幕僚。

儘管他只是李元吉的八個幕僚之一,但憑藉他族妹的枕邊風,羅玉敏還是能在李元吉面前說上幾句話,比如這次衝擊黃氏布帛店以報復黃家,便是羅玉敏迎合李元吉懷恨已久的心思而提出的方案,立刻被李元吉採納了。

只是李元吉怎麼也想不到,這並不是羅玉敏自己的方案。

羅玉敏在二樓靠東牆的一個角落坐下,這裡不靠窗,所以比較安靜,只要說話聲音不大,也就不用擔心被周圍人聽見。

他點了四個菜一壺酒,便自斟自飲地小酌起來,不多時,高瑾出現在他身邊,直接在他對面坐下。

高瑾笑道:“中午在西市目睹了羅兄的風采,當時很擔心羅兄被屈突蓋抓起來。”

羅玉敏從來都是信奉鳥擇良木而棲,當北隋日益壯大而唐朝漸漸式微之時,他的心便不再穩定,所以當長安情報署向楚王府滲透時,他便成了第一個被長安情報署拉下水的人,頗為諷刺的是,羅玉敏就負責整理中都送來的各種情報。

羅玉敏給高瑾倒了一杯酒笑道:“賢弟以為楚王的幕僚就是那麼好抓嗎?而且我是得到明確訊息,屈突蓋就在官衙裡,所以才動手,果然把這條魚釣來了。”

高瑾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後來聽說屈突蓋去楚王府討要說法了,結果如何?”

“結果還能怎麼樣,李元吉根本不會理睬屈突蓋,在我的誘導下,李元吉的目標終於對準了屈突通。”

高瑾大喜,屈突通就是他們的目標,中都高層壓給他們這個難度巨大的任務,讓他們根本無法著手,最後還是高瑾想到了一個辦法,讓掌握監軍大權的李元吉和剛正不阿的屈突蓋發生衝突,便能將屈突通慢慢捲進來,而在這個計策中,羅玉敏穿針引線的作用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然後呢?”高瑾又問道。

“然後我建議再和屈突蓋談一談,讓他放棄追溯此事。”

高瑾搖搖頭,“以屈突蓋的為人,他怎麼可能放棄,除非李元吉肯認罪交人。”

羅玉敏冷笑一聲道:“我當然知道屈突蓋不會放棄,但再去談一談是給李世民的面子,等以後收拾屈突通時,李世民的說情就沒什麼意義了,至少李元吉不會再理睬。”

“高明!”

高瑾讚許地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楚王幕僚,果然考慮得周全,那不知需要我們做什麼?”

羅玉敏欠身上前,低聲道:“派駐監軍的前提是要抓住屈突通的把柄,我需要賢弟在這方面的配合”

正如羅玉敏的預料,屈突蓋壓根就不買李元吉的帳,羅玉敏派人去給屈突蓋送去了李元吉的口信,但屈突蓋在聽了口信後,便令人將送信人亂棍打出府門。

當然,既然是口信,也難免有無法對證的一面,羅玉敏派人送去的口信雖然是李元吉的意思,但在表態措辭上卻大大冒犯了屈突蓋。

“如果屈突府君答應將此事化小,楚王殿下將保舉府君再升一級,如果不知趣,膽敢將此事鬧大,小心爾全家的性命”

如此威逼利誘的一番話,讓剛直嚴厲且脾氣暴躁的屈突蓋怎麼能忍得下,當天晚上,他便寫了一份彈劾奏摺,向天子彈劾楚王縱奴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次日一早,李元吉接到父皇的宣召,匆匆趕到了武德殿御書房。

李元吉當然知道父皇為什麼宣召自己,他原以為屈突蓋會給自己一點面子,將西市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