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不能因為個別利益而廢除一文錢法。

新秦法不完整,是的,經歷三個月成型的新秦法不完整,他必須得承認,人有千慮必有一失。

此前是他忽略了宗室與朝堂與皇帝之間的關係。

這是提升宗室地位以及放開宗室子弟入朝為官所不能比擬的。

“可以!”贏傒點頭。

嬴城太強勢了,不給任何人談判的機會。

他們也不想禍亂秦國,血淋淋的教訓讓他們明白,如今大秦天下一統,前所未有的一統,絕不忍再發生五代之亂。

他們,只想找到一個能讓嬴城談判的機會。

“陛下不在咸陽。”嬴城道。

“與你簽定一樣,等陛下歸來,在祖地宗祠,再立一文錢之約。”贏傒道。

“大秦律法每五年才能自檢並進行補充,每十年才能補充正式條例。”嬴城道。

“這並不重要,土地之爭涉及宗室萬世,但宗室真正的力量,是人,是族規,是我宗室擁有蠻荒刨食的精神。”贏傒笑道。

“那就如此解決?”嬴城道:“那麼宗室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又要如何收場?”

關內侯贏路沉聲道:“此事,關內侯府會給新秦法一個交代,給朝堂一個交代,也給你一個交代。”

嬴城眉頭一皺。

按照新秦法,贏刀毆打官員,並以同謀身份謀殺官員,集體反抗朝廷政令。

但宗室宗親不能輕易的貶為奴夷,尤其是不能以這種方式將關內侯府這種級別的萬戶爵位貶為奴夷。

而關內侯府想要逃避新秦法。

只有!

嬴城不可思議的盯著關內侯贏路,盯著贏傒。

卻見關內侯贏路,已經退後,面色略有悲涼的退後。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復我河山。”

一聲聲淒涼的吟唱聲驟然在雍城裡響起。

從一條條巷道中,從關內侯府的院中,走出來一條條身負白帆的男子。

“血不流乾,死不休戰!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一聲低沉的吟唱聲在響起,那一張張面容之上湧現著決然之色。

贏路一直往後退,退在了關內侯府,昭襄王之子贏亦一脈,大大小小的成員身上。

退在了關內侯府食戶家丁的身上。

“百年國恨,滄桑難平!天下紛擾,何得康寧!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一時間。

整個雍城裡再度緊張了起來。

被圍在最裡面的江城,閆懷,馮世傑和廷尉司府兵們在緊張的對峙。

站在外邊的倫候,五馬候,竹邑候,秦伯候等眾多的侯爵目光漸漸低沉了下來。

“跪!”

站在最外邊的雍城守衛軍校尉嬴天突然一聲淒厲的吼叫。

黃土地上,束甲艱難的跪在了地上。

嘩啦啦。

一個又一個維持著秩序的雍城守衛軍的,跪在了地上。

“咕嚕!”

嬴城駭然的盯著贏路,盯著贏傒,盯著那一個個站在贏路身後的人。

他不認識贏刀。

但他認為贏刀一定在裡面。

嬴城緊緊的攢著拳頭,卻又艱難的不敢邁出雙腳前去。

身前事,身後名啊!

只有死,死後追封,才是避免關內侯府被貶為奴夷,並追封為王的唯一辦法。

也唯有如此,才是對新法律的一個交代,對朝堂,對他,對大秦勳貴的一個交代。

“毆打官員,同謀謀殺官員,不遵朝廷政令,我關內侯府的確犯了謀反之罪!”

“有罪,萬罪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