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突然,好得也怪異,然而全無人在意。巖堡寬大的露臺上,尼奧王子當眾宣佈,伊林梅爾將與利迪斯結為姻緣之好,利迪斯王薩丁陛下即將迎娶伊林梅爾的莎曼公主為妻。

近千名臣民的歡呼聲響徹天空,而站在尼奧王子身邊,已經遵照伊林梅爾習俗用白紗遮住臉龐的莎曼,卻一動不動,恍如未聞。

接下來的日子,威登山谷是一片的忙亂,縫製結婚禮服、採辦嫁妝、確定行程、協商典禮儀式……伊林梅爾公主與利迪斯王的婚禮,絕不能有任何可以指摘之處。

一切事情千頭萬緒,卻讓人忙得不亦樂乎,畢竟,這是托勒利夏第一次看到復國的希望。

與旁人的忙碌相反,婚禮的主角莎曼卻變得深居簡出。她不再去為平民巡診,只是靜靜地、沉默地等待著婚禮。

裁縫與女工請她去量身製作禮服,她就木偶一樣隨他們擺弄;商隊不斷送來各種貴重的嫁妝禮品,她無可無不可地收下,從不表示喜惡:負責典禮的貴族徵詢她關於行程的安排,她回答一切由尼奧王子定奪。總之,她似乎將自己放逐到一個沒有人觸控得到的地方,冷眼看著這個世界的喧囂。

但是,莎曼的反常被誤解為新娘的羞怯,沒有人會認為,他們的公主其實反對這次聯姻。只有明白內情的玫蘭,暗暗為小姑憂心著,卻是什麼也不能說、不能做。

反常的並不只有莎曼一人,羅亞也變得古怪而沉默。

出乎眾人意料的,尼奧王子竟然以辦事認真為由賜予羅亞愛國勳章,並允許他繼承養父西蒙·德·莫爾的貴族頭銜與職務,他一下於由吉德賤民躍為托勒利夏王室禁衛隊隊長!

得到如此恩賞的羅亞並未如眾人所想的興奮驕傲,他的臉色黯然而冷肅,帶著一種冷冷的憂傷與疲倦,原因卻無人知曉。

當朱理安做為迎親大使再度來到托勒利夏時,己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漫長而寒冷的冬季使這片荒涼土地生機斷絕,到處白雪皚皚,只有一叢一叢的駱駝刺頂著風雪頑強地生長著,將鐵一般的糾枝刺向天空。

覲見過尼奧王子,遞上利迪斯王的親筆信之後,莎曼突然派女官請他到小客廳去。朱理安有些訝異,通常未出嫁的公主是不直單獨召見外臣的。懷著滿腹好奇;他跟著女官來到小客廳。

莎曼己經坐在那裡等著他,她穿著一件繡有迎春花的禮服,絕美的面容被一張級著珍珠的面紗遮掩——伊林梅爾風俗,即將出嫁的少女不能讓別的男人看見自己的臉,只有她的丈夫才有權在婚禮上揭開她的面紗。

見他進來,她優雅地欠了欠身。“費頓伯爵,抱歉這麼冒昧地請你來。請坐。”

朱理安無言地鞠了一躬,隔著桌子與她相對而坐。

“尊敬的公主殿下,不知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地方?”

“費頓伯爵,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一些關於薩丁陛下的事,比如他的性情、喜好之類的?我希望在婚前能對自己的丈夫有個大致的瞭解,也希望能成為讓他滿意的妻子。”莎曼的聲音很鎮定、很柔和,然而細心的朱理安卻發現她放在膝上的雙手在輕微地顫抖著。

可憐的小公主,她是多麼緊張而羞怯啊。朱理安明白她極力想要被未來的丈夫接納並喜愛的心情,可惜……在心底嘆息一聲,他對這位應該算得上情敵的少女產生一種莫名而奇妙的好感,也許因為他們都同樣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吧。

他暗自決定,要盡己所能,在未來的日子裡幫助莎曼,以彌補對良心的愧欠。

退出小客廳,朱理安一陣疲累,這感覺來自心理,而非來自身體。勉強做不合自己個性的事果然很辛苦。年輕的伯爵皺著眉,回到專為貴賓準備的房間,意外地發現有個不速訪客正在等他。

“禁衛隊長找我有什麼事嗎?”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