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圓潤滑溜的李光地執筆,自然是勝任有餘。。

可笑的是,我這罪魁禍首,卻因著面上與索額圖的“血緣本根”關係,被要求在旁張羅,看著那張抽搐擰扭的臉,到現今仍未合上雙眼,當仇恨已由殺戮完結,由死亡疏散,那緊篆的犀利之心,便漸漸湮沒了,再瞧那張恐怖的臉,便會由心底升起股股懼怕。

但他卻那般直挺的躺在大廳中央,沒人敢上前替他閤眼,甚至連他的妻子兒子,都不敢近前一步,只跪在稍遠的門邊暗自垂淚。

權傾朝野的索相死了,對於朝中眾大臣來說,這並不是意見傷人心肺之事,只是一場選邊立地的政治事件。

如今太子不得帝心,素來多靠索額圖苦苦支撐,才能一步一步保位走至今日,但即便如此,他做的混賬無腦之事,也是如車可載。。而今索額圖人走茶涼,太子失去一強力臂膀,而八爺正那般年輕賢德的如日中天,又有誰,願意將自己的賭注壓在太子身上。

所以來往賓客寥寥可數,除了原本相府的一些微不足道的門人文客,當朝大臣只是三三兩兩遮掩而來。

眾阿哥門倒是來了許多,我雖身著素服,卻不想站在廳中飽受煎熬,只同那些接賓府人一起站在外門側。

“心兒。”胤祥第一次這般正式喚我,本就杵在一側盯看腳尖,聞此我精神一怔,抬眼時候卻看見他與四爺一起站在跟前,胤祥倒無甚異樣,只是四爺的臉,卻蒼白如紙。。

盡操心著愛兒之事,對他也久未上心,連他病成這樣也不知了。

“爺,你…沒事吧?”我蹙著眉問道。

四爺悶聲咳嗽了聲,倒是邊上胤祥沉不住氣了,佯裝惱怒著說道:“就知道心兒心裡,從來都只有四哥,連我這麼一大活人站側,正眼也不給一個。”

我捂著嘴笑道:“喲,哪來的蒼蠅,怎麼盡在我耳畔嗡嗡呢,爺,你聽見沒啊。”

四爺微低著頭暗笑了下不支聲。胤祥卻毫不客氣的甩手就是一個響慄敲在我腦袋上。

“都快當爹的人了!也沒個正經,聽說你房裡有一庶福晉即將臨盆了。也不從今兒個起好好學學怎麼當個爹。。”我訕笑著說道。

“也不就個庶出子嗣,有什麼好操心的。”他卻毫不在意的豪邁一笑。

我一陣顫心,這般小小年紀,卻也有如此深的門第身份之見。

一時有些語塞,木訥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四爺見我有些面色訕訕,說道:“別盡顧著瞎嘮叨了,也是時候進去了。”

胤祥見四爺發話了,便朝我打了個眼色,正了正衣冠入了門。

目送他們進門後回身時候卻看見了那張揪心嘔吐的臉,仿若幾里之外便能聞見那腥臭的味道,而今他直直的站在我面前,都快讓我滯住了呼吸。

飽經多日的軟禁之苦,憂思折磨,他已然不復當初那般氣焰囂張,目中無物,灰敗的眸子透著股股決然,就連那原本總是著裝整齊,鋥亮的頭髮都未及好好打理,那般毛躁的垂出絲絲亂髮,迎著過堂之風四處擺舞。。

“你…好啊你!”他狠盯了許久之後,咬牙切齒的吐除了這麼幾個字。

我忍著噁心淺淺笑道:“我,的確很好。”

“索相絕不會自殺,你說,是不是你?”他咄咄逼人,火辣的氣息噴到了我的臉上。

我退後幾步,抵著牆壁說道:“皇阿瑪已經頒佈天下,索額圖在牢中自殺,你如今在此大言不慚的說索相不是自隕而亡,乃是遭人殺害,是不是想陷你皇阿瑪於困境,陷你皇阿瑪於弄虛作假,欺瞞普天百姓的喪德不誠之中。。”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他一手捏起我臉,猛然按在牆上,我一陣頭暈,而臉上的疼痛卻又讓我一陣清醒,腦中又閃過那噁心的幕景,便下意識的提起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