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瞬間就溼了,那樣肯定而又鎮定的道:“你撒謊!”

唇瓣緊抿著,紀貫新心想,是啊,他是在撒謊,可她憑什麼說的這般肯定又這樣鎮定,像是吃定他在撒謊一樣。

打從跟她認識開始,他就滿嘴謊言,有的是為了接近她故意說的,有的是為了逗她開心說的,也有是不得已而被迫說的。

她從前總說他滿嘴跑火車,不知道哪一句該信哪一句不該信。

如今他說了分手的理由,她卻又不信了。

紀貫新討厭自己的演技被她否定,一如討厭她明明不愛他,卻又要肯定他心裡一直愛著她。

憑什麼?

他已經落魄到如此境地,憑什麼她還要緊追不放?

那一刻,紀貫新好想惱羞成怒。他好想大聲的問問她,到底他怎樣做,她才能愛上他?

但是話到嘴邊,他卻又言不由衷的說:“你以前跟我說過,在很多男人心裡,親情比愛情重要。其實那時我沒告訴你,我也是。你覺得駱向東會為了他外甥不要你,我就會不顧我妹妹的感受,跟你在一起嗎?”

她流著眼淚看著他,卻始終固執的唸叨著那句話:“你騙我……”

她眼中的傷心欲絕透過他的瞳孔直接穿透了他的心。紀貫新清楚感受到心痛的滋味,那不是心臟病發的機械疼痛,而是愛一個人卻求而不得棄之不捨的肝腸寸斷。

好吧,她的眼淚是否可以證明,她心中不是沒有他的?

孟岑佩說,如果紀貫新再因為樑子衿進一次醫院,那她就讓樑子衿進來陪他。

紀貫新不會以為孟岑佩是在開玩笑,如果他再跟樑子衿有任何牽扯,孟岑佩真的會弄死樑子衿。

所以,既然不能愛,那就連思念也徹底連根斬斷。

紀貫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愛就愛到極致,分,也要分的乾乾淨淨。

他不想樑子衿以後在想著他,所以臨走之前,他湊近她耳邊,低聲對她講:“其實我對你也不是一點心思都沒動過,只可惜你這人真的很無趣,我跟你在一起兩個月,絞盡腦汁的哄你,卻沒能把你哄上AA床。如果你可以在床上賣賣力氣,也許我不會這麼快就覺得沒意思,很可能再寵你一陣子。”

明知道這樣的話說完之後,他跟樑子衿之間,此生再無可能。所以紀貫新近乎貪婪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一如往昔他寵著她的模樣。

臨走之前,他故意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謝謝你配合我演了一出好戲,看到駱向東心疼難過,我就高興了。”

其實,他真的不是想羞辱她。他是想讓今天在場所有看熱鬧的人都知道,她樑子衿就算是沒有了他的庇護,也依舊是駱向東的心頭肉,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就能欺負的。

這,應該是他可以為她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紀貫新頭也不回的邁步往二樓走,在轉過拐角的時候,餘光瞥見樑子衿還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她臉上的表情……一如飄在死海海面上的一條魚,早已沒有了任何生息。

他的心痛到麻木,可是見狀,依舊心疼害怕。他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了?以他對她的瞭解,她一定是恨瘋了。

恨好,反正她又不愛他,頂多也就是感激他去涼城陪了她一陣子。等到恨意將那點僅有的美好也慢慢蠶食鯨吞,她就會忘記他。

一眾人隨著紀貫新上了樓,明明是過來踐行的,可如今卻沒有人敢出聲。豈止是不敢出聲,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熟悉紀貫新的人都知道,他對樑子衿是不同的。當初他因為別人酒後隨便的一句話涉及到樑子衿,直接摔了杯子離開,這事兒圈內人都知道。所以哪怕他現在跟樑子衿撕破臉,一眾人也不敢確定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