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們領養哪個女孩好?”

宇文太太把資料冊遞到顏鴻獻面前,這個領養計畫,顏家夫妻從頭到尾參與,對宇文夫妻而言,他們在選女兒;對顏家來說,他們是挑媳婦,務必大家都滿意才行。

“還是聽聽晁寧的想法,將來這女孩要當晁寧的新娘。”

宇文康把資料卡從資料冊裡取下,在桌上排開。

晁寧不說話,對於這種無聊計畫,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是被逼迫出席的,要是能夠,他肯定轉身走掉。

然視線掃過資料卡,長髮女孩的容顏落進他瞳仁裡,她非常漂亮,五官是精緻的雕塑品,但吸引他的不是女孩的美麗,而是兩道皺摺眉形,他在她眼睛裡找不到焦點,空茫的眼神中帶著消沉。

“你喜歡她?”宇文太太順著晁寧的目光拿起資料卡。“程黎?嗯,她的確很漂亮,才進聖心孤兒院不久。院長,我們可以見見她嗎?”

“你們想領養小黎?”

修女接過她手中卡片,徐徐說道:“小黎的父母親在一場火災中雙雙去世,從那之後,她再沒開口講話。醫生說是心因性毛病,要從精神科著手作治療,這段期間,醫生不斷為她作心理輔導,效果始終不佳,她安靜、不和院童玩耍、成熟得像個小大人,如果領養她,溝通是你們要努力的大目標。”

“這樣的孩子好帶嗎?我們都忙……”宇文康看看妻子。

“是啊!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小孩,也沒有足夠經驗。晁寧,是不是……”

“隨便你們。”他酷酷地丟下一句話,走出院長辦公室。

他對領養不感興趣,一如他對接手宇文叔叔和父親的事業不感興趣。

經過教室、寢室,他挑人少的地方走,幾個拐彎,他走到孤兒院後方,那裡有個小女孩正在畫圖,筆法粗糙,但專注的表情教人欣賞。

晁寧在她身邊坐下,五分鐘,她沒察覺他的存在,但他認出她了——那個愁眉苦臉的小女生。

“鳥不是這樣畫的。”

晁寧在她發呆間抽走蠟筆,蠟筆很舊了,小小的、短短的,全聚集在一個紙盒裡。

拿過蠟筆,他在她的紙上新增幾筆,簡簡單單的幾筆,她的小鳥變得生動活潑,她的油菜花田吹過春風、生氣盎然。

帶著崇拜眼神,她看著他變魔術般的右手。

“有陽光就有影子,有見光面就有背光面,它們的顏色不會一模一樣。”他喜歡她的崇拜、喜歡她虔誠崇敬的表情。

他不是多話男孩,但他一面畫畫,一面對她講解,細心仔細,張張合合的嘴巴不見休息。小黎沒說話,但她的眼神鼓勵他,一句一句接下去。

“你的蠟筆少了很多顏色。”晁寧說。

並非取笑,是單純地陳述事實,但她還是受傷了,低低眉,她曉得自己的貧瘠可憐。

別過頭,她不說話,淡淡眼神落在油菜花田裡相互追逐的小男孩們身上,在他們身上,她看見童年——一種她未曾擁有過的東西。

他沒發覺她受傷,仍然沉醉於圖畫間,他把童年畫在紙上,而她把童年畫在心間,假設那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等我回臺北,寄一盒顏料給你,你要好好練習,不管畫出來的東西是醜是美麗,要記住,畫畫本身就是幸福的事情。”

她同意他的話,畫畫總帶給她幸福,想要玩具時,圖畫給她;想要和樂家庭時,圖畫給她,她的幸福全在想象裡、在畫紙間呈現。

“有沒有聽過一個叫作蒙馬特的地方?”他突然問她。

程黎搖頭,她認識的世界很小,眼前的油菜花田是最美麗的一塊。

“蒙馬特又稱作畫家村,聚集從各地來的藝術家,未成名的、想成名的,他們在一把把小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