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宋慈在昏暗中隱隱見著梅曉辰居然這時候還笑得出來,無奈嘆息。宋慈叫梅曉辰在床上趴好別亂動,抹了藥酒擦在梅曉辰光—裸的背上,手下力道不減,微喝:“不揉重一點的話臉上身上的淤痕就不能完全消除,到時候你那傾國傾城的臉就沒人要了!”

梅曉辰笑得燦爛,湊上去說:“反正還有慈兄嘛,沒人要我我就下嫁到你家,當你媳婦!我那麼漂亮,你不會嫌棄的,對不對?”

宋慈覺得好笑,皺眉故作嫌棄地說:“我家可不要生不出娃娃的‘媳婦’!”

梅曉辰一臉震驚。宋慈道:“虧你還笑得出來,看見你這副不思悔過樣子我是你爹都必定會打你,但是……”宋慈看著梅曉辰背上道道腫脹紅痕,不由道:“你爹下手也太狠了吧?我也被我父親打過,用藤條抽,但是隻抽出一條印子我父親就手軟了。”

梅曉辰輕笑,“我爹的手是何等高貴,他才不會親手打我呢,他是讓家丁那木棍打的。”

宋慈驚詫,但是梅曉辰的語氣不冷不熱清淡得宛如一葉風清般的無所謂,“誰叫我家有兩個文武狀元的哥哥呢?誰叫我爹的死對頭家的小兒子與我同科趕考而他高中狀元而我名落孫山呢?”宋慈更加驚詫,據他在與梅曉辰深談中感覺梅曉辰的學識文采不在他之下,而且還文武雙全,一柄薄如蟬翼軟劍常繫腰間,信手擒來。宋慈是故意考不上,而梅曉辰又為何考不上呢?略一思索,宋慈決定不再多問。

沒想到在宋慈昏睡的兩三個時辰裡梅曉辰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梅曉辰捱到宋慈身上,閉目輕輕嗅聞,“慈兄,我又沒有和你說過你身上有股苦楝花的香味。”宋慈放回藥酒,道:“這裡是藥鋪,我時常幫助我小舅舅在藥鋪裡幹雜活,身上都是些中藥味。”

梅曉辰聞得有些迷醉,“苦苦的幽香,極像是苦楝花的味道,也像極了我娘身上的味道,好懷念呀……”宋慈不知該如何時一把被梅曉辰抱個滿懷,別看兩人身形相差無幾,可梅曉辰終是練過武藝的手勁奇大,宋慈呼吸一緊而梅曉辰卻把頭埋入他黑長的秀髮。

“慈兄,今夜我想抱著你睡。”

第十五章

其實梅曉辰這一夜真得是抱著宋慈睡得,抱得那麼緊彷彿溺水之人終於於沉浮中抓住了一段浮木,珍視宛如生命,可宋慈只想到一個詞——樹袋熊。

寂寂夜色裡,宋慈好不容易從梅曉辰的臂彎中抽出一隻手,長噓一口氣,暗歎梅曉辰睡得倒是自得安穩苦了卻是他,腰肢四肢都被少年箍得喘不過氣,而且看梅曉辰這般修長單薄身軀卻不會想到他的身子會那麼熱,熱的人感覺置身於沸水,宋慈更喜冷四肢體溫也是常年微涼,就這樣讓他被抱著他怎麼能睡得著。

宋慈只好望著窗欞外飄搖的竹影發呆,偶爾察覺身後脖頸處熱息有異,就傳來從身後抱著他的少年含糊不清的夢囈——“娘……娘……”

宋慈再次嘆氣,微微側身,朦朧月色下但見那張白日還飛揚撥扈肆無忌憚的俊秀臉龐此時卻皺成一團差點僵硬,心裡莫名的動觸,便抬起手輕輕拂過少年緊蹙地眉,輕柔地揉揉。

玉面熒光,失神微怔,宋慈視著近在咫尺的容顏,不知怎的竟想到那句話——“反正還有慈兄嘛,沒人要我我就下嫁到你家,當你媳婦!我那麼漂亮,你不會嫌棄的,對不對?”……宋慈手一抖,心裡莫名慌亂,怎麼說他前世也是個女生,像梅曉辰這種驚豔的美男子作為正常女人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現在是個男子……一閃而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斷袖”……不不不,這太可怕!趕緊揮手甩去,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能像女生一樣去喜歡一個男人,但是他的靈魂更不可能像男人一樣去喜歡一個女生。

梅曉辰夢囈只有一個字——“娘”,聲音悽迷無助,勾起了宋慈那份柔軟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