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十電話(下)

盛北區駭人兇案的新聞來得實在迅猛突然。

大抵是揣測懷疑著關乎幾年前突然沉寂無聲的懸案,本地詞條撤了幾輪也始終不見熱度消減,半個鐘頭往前還勉強壓在同城熱搜的中游,這一時片刻更不知道是託了哪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本地營銷號挑刺找茬的“福分”,閱讀量討論度一路飆升見紅,眨眼的工夫就翻到了同城熱搜的最高位,看這熱火朝天的架勢,少說也得在這新聞榜單上掛個一宿半天。

盛北區內幾個道口的短時擁堵一路波及牽連到江北附近的環線,DRG俱樂部通勤大巴車的司機趁著比賽騎著小電驢跑去兩道街以外吃了碗熱面的空當就被迫堵在高架橋底下非機動車道的分流線,橫穿橋洞抄近道未果,只能蹬著小電驢兜出去一大圈,這會兒還在路上著急忙慌地往回趕。

勝場賽後的覆盤會開得簡短,邵桀盤腿窩在電競椅裡端著手機消磨時間,搖頭婉拒了溫夕和程梓兩個小朋友手拉手的廁所邀約,翻撿著新聞詞條裡真真假假誇大其詞的“現場直擊”,把這起兇案發生的時間、地點、“遍地黏血死狀慘烈”的主要資訊捋了一遍,無意識地搓撥著手機殼背板的拼圖滑片,不輕不重地蹙了下眉間。

雜糅混亂的描述實在是有些像當年紅樓巷中的血案。

邵桀沒來由的心慌,偏這晃神的一瞬,休息室的電閘開關突然被稀裡糊塗的工作人員“咔噠”一聲地撥斷,滿屋子低呼笑鬧了半分來鍾,又被吱哇亂叫的溫夕和李澤川闔上覆原。

邵桀卻在這霎時的嬉鬧插曲裡呼吸驟然一滯,整個人驀地僵沉在瞬息破開的黑暗當中,一動難動地掙扎了許久,總算在這無人留意的角落裡,臉色青白地捯順了哽在喉嚨裡的一口濁氣腥甜,脫力發軟地撐穩了椅子扶手,緩慢用手機邊角抵住了恍惚有些刺痛的心口上面。

江陌的訊息恰巧彈在了邵桀的胸前。

他莫名其妙的有些無助時尋得依賴的急切,彷彿是落回到紅樓巷裡那個漆黑晦暗的夜,眨眼又回過神來,覷著三五秒的光景裡沒什麼動靜的對話方塊上沿,掂量著自己這句似乎有點兒不合時宜的討求關切,正琢磨搪上個一字半句揭過翻篇,免得給江警官忙裡偷閒之中無意地裹惹生亂——

江陌卻壓根兒沒給他兀自忖度唸叨的機會,囫圇個兒地踹開了這小崽子一肚子自輕感懷的猶豫糾結,一通電話直截了當氣壯山河地砸在了邵桀的手機上面。

邵桀一怔,嘰裡咕嚕地撂下雙腿端坐上身,手忙腳亂地耙了耙下了賽場舞臺就被他抓得稀爛的頭髮,扥齊了隊服衣領的時候才愣頭愣腦地想起來這通語音電話壓根兒也瞧不見他這緊忙拾掇的打扮,抿著嘴唇深吸了一口氣,乖巧地戴好耳機,上供似的把通話介面捧在眼前。

“江警官?盛北那邊……忙完了嗎?”

“新聞看見了?”江陌的聲音不大,仔細聽來還能隱約分辨出車流緩滯鳴笛的沉悶聲響合著一連串高低起伏的鼻鼾,“現場那邊暫時告一段落,回警隊跟車走錯路,正好繞到江北體育館,趕上散場車堵在這邊……我聽樂天兒說比賽挺順利,現場沒人找麻煩吧?”

“徐經理說,你找人跟現場執勤的警察同志打過招呼。”邵桀稍微抬起眉毛,有些熨帖好笑地颳了下鼻尖,“民警、輔警、安保的工作人員隔幾分鐘就來我們休息室門前晃一遍,就差沒直接站在門口當保鏢了,嚇得場控那個實習來的工作人員都不敢進門。”

江陌也像是在無聲地笑,轉頭咋舌嘶聲罵了一嘴快把前保險槓懟在她車後頭催命的鬼,隨即又清了清公職人員影響不好的喉嚨,接上剛落下的話題,“今天協調現場的警力好像主要是區裡安排……打招呼歸打招呼,我這級別充其量也就能把話遞到派出所那邊,具體警察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