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就這樣目不轉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蘇珉看,生怕錯過了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

“哇!”她突然嚎啕大哭,抱著蘇珉就開始毫無顧忌地痛哭起來。

“阮兒……”蘇珉乾涸的喉嚨裡突然傳出喑啞的聲音,只見他抬起手慢慢地撫上了平阮兒的臉龐,似乎要將她的模樣烙印在腦海深處。那樣深情的眼神,彷彿天地間所有的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只一個平阮兒。

不知為何,蘇珉的甦醒並沒有讓平阮兒放下心來,反而,她愈發恐慌,四肢更是僵硬得彷彿被冰凍了一般,心底無比清晰地明白,這恐怕就是人們所說的——迴光返照。

想到這兒,哭聲像突然被人掐斷了一般,她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蘇珉,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手覆在了他的手上,顫抖地蠕動唇形,艱難說道:“別……別離開我……別扔下我……別……”

她其實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嘴唇張著,只能吐出唇形,喉嚨像被鉛塊堵著,讓她根本無法發聲。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卻無力抬手抹掉,只能緊緊地盯著他,連眨眼都不敢,生怕一眨眼他就閉上了眼睛,丟下了她。

若說四周計程車兵先前是被平阮兒與蘇珉的威勢攝住不敢上前,那麼現在就是被這種悲傷的氣氛感染,無法再挪動腳步。

戰場上,生死實屬平常,然而親眼目睹這一幕,依舊會讓人覺得悲從中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令人感同身受。

這個鐵一般的女子,這個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女殺神,眾人只看到了她手中的鮮血與她眼中的冷意殺氣,然而當她卸下一切,如一個平常的女子一般脆弱無依,嚎啕大哭之時,所帶來的反差無疑會產生巨大的衝擊,衝擊的不僅是人們的視線,更是那顆因為戰火而愈發冷硬的心。

這一刻,這些士兵忘了這個女子是殺死他們戰友的劊子手,忘了這個女子是殺死他們將軍的罪魁禍首,忘了這個女子先前所帶來的鮮血與死亡,在他們的視線中,只有一個抱著自己兄長,脆弱無依的孤女。

她,不過一個女子罷了。

然而士兵們不動,卻不意味著史光臣不動,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他如何能放過,平阮兒與蘇珉所做的一切,他可是一點兒都不敢忘。

“閻嶽,給她個痛快吧。”話說得如同施恩一般,說到底,不過是想要她的命而已。閻嶽領命朝前走去,執行命令。

而此時,平阮兒已經卸去了所有的防備,她的眼裡,亦只有蘇珉一個。她所做的一切,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有能力守護自己的至親,若是蘇珉沒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她此生沒有玷汙平氏的榮譽,忠於家族,忠於赤焰,她已經累了,如果沒有蘇珉和她一起撐著,她早就垮掉了。在九年前父親過世時就垮掉了,在六年前小璋子死亡時就垮掉了,哪還有今日的平阮兒……

“阮兒……”一聲輕呼將她的思緒拉回。

猴子從來都叫她老大,這樣叫她阮兒的時候少之又少,她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濃烈了!

蘇珉伸手想要替她將臉上的血跡抹掉,誰知自己的手上全是血,只越抹越花,讓他看不清他的容顏。輕輕嘆了口氣,他唇角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望著她迷濛的淚眼,終於說道:“別再哭了,眼睛該……壞了。”

自從六年前被大火燻過之後,她的眼睛便落下了迎風淚的毛病,若是哭得厲害了,指不定眼睛又得疼了。而且這雙本該比星子更璀璨更透亮的眸子,又怎能如今日這般混沌模糊呢?這不配他的阮兒。

然而蘇珉的聲音一落下,平阮兒卻哭得愈發兇了。只搖著頭,嗚咽哭泣,卻吐不出一個字。

然而他卻讀懂了。

即便他聽不見,即便她沒有具體說話,他卻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