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不會背棄婚約之時,朱文考可是在場的!即便你們說不算數,他又怎會由得你撒謊?!橫豎是擺脫不了的,又為何要瞞著?到時候你只管跟燕王與宗室諸貴人說,容兒是太孫認定的未婚妻子,雖未完婚,卻是要終生為他守節的!有了這個身份,無論是朱文考還是眾宗室都不會無視沈家的存在,沈家的清貴門第屹立不倒,還能搏個好名聲,日後你再有子嗣憑著有位身份超然的姐姐,誰還能小瞧了他?!”沈昭容緊緊抓住床邊的小桌邊沿,勉強支撐著自己不至於跌倒。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耳邊轟鳴,呼吸困難,回想起這四年來的殷勤小心,只覺得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沈儒平還在思考沈氏這番話的可行性,杜氏已經率先跳出來了:“沈綽!你這是什麼意思?!敢情不是你肚子裡掉下來的肉,你就不用心疼了?!容兒是你親侄女,你親侄女!她是你親兄弟如今唯一的骨肉了,當年為了你的大計,你親侄兒安哥兒還在彭澤做著沒名沒姓的孤魂野鬼,如今你連容兒都不放過麼?!你怎麼說得出口?!她今年還不滿十五週歲呢,你就要她一輩子守望門寡?你怎麼不自個兒守去?!”

罵完了,杜氏拉起女兒就要往外走:“咱們回去,別理她!她丈夫兒女一個沒少,自然可以說風涼話!”

沈儒平連忙上前攔下她們母女:“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即便大姐的主意你不同意,也犯不著翻臉啊!”

杜氏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沈昭容覺得身上更冷了,沈儒平則返回沈氏床邊道:“大姐,不是弟弟不信你,實在是……風險太大了。弟弟這幾年身子折損得厲害,也不知還能不能再有子嗣,若是生不出來,容兒便是我僅剩的骨肉,要她為了個虛名兒葬送終生,就怕最終得不償失啊!”

沈氏垂下眼簾道:“你們若覺得我的主意不好,也不必馬上做決定,大可以等你們姐夫派人來接時再考慮。

但無論如何,我都是為了沈家的將來著想。兄弟,你這幾年身子虧得厲害些,只要好生養上幾年,未必就沒有再生子嗣的機會,而且若是可以,最好是嫡子,只有嫡子才能名正言順地借他姐姐的光。”她抬頭看向杜氏,“弟妹,我知道你此時心裡必定怨我,只是你細想想,若是沒有得力的孃家,沒有兄弟扶持,容兒即便是攀上了好親事,日後在婆家也是要立足不穩的,那時她又能如何?還不如頂著太孫未亡人的身份,一輩子錦衣玉食,也沒人敢去欺侮她。若是怕將來無人送終,宗室中有的是孩子,過繼一兩個就是了,能做太孫的兒子,承興帝的曾孫,有的是人擠破了頭來爭。而容兒有了能幹的同胞親兄弟,姐弟倆相互扶持,彼此有了照應不說,沈家也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弟妹,你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杜氏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沈氏這是暗示,沈家的子嗣還是要從她肚子裡出來,她地位不變,女兒的未來也有了依仗,雖說還是要守寡,但有名份有地位有富貴還有子嗣,似乎也不是那麼差。

沈儒平則直接露出了喜色:“大姐,你這主意還真不錯。只要我有了兒子,還怕沈家沒有再興盛的那天麼?”不過他又悄悄看了老婆一眼,看著她乾癟的身材,略帶凌亂的頭髮,瘦尖的下巴,黝黑的面板,又覺得有些倒胃口,心想:大姐只說最好是嫡子,但這婆娘要是能生,這幾年早就生了,將來恐怕也只能另行納個好生養的妾,只要是記在正室名下,不也跟嫡子無異麼?

他悄悄湊近了沈氏:“大姐,你弟媳婦的身子虧損得厲害……”頓了頓,“要是大姐夫派人來接咱們,請醫施藥什麼的,還要你多多費心……”他使了個眼色。

沈氏是他同胞親姐,從小看著他長大,怎會猜不出他的想法?直接瞪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道:“這是自然,都是自家人,我還能不為沈家的子嗣著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