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辯認出幾個字“搬離”、“孝敬”、“閒話”,有些弄不明白章敬的意思。

還好章寂的聲量不低:“你如今倒知道擔心會叫人說閒話了怎麼也不想想,若你自己做得好了,是真心孝順我的,還怕別人說什麼閒話?!皇上已是把舊宅子賜下來了,那既是南鄉侯府,我這正牌子南鄉侯爺,自然該搬回去的,難道還能叫你把這府大門上的牌匠給拆了,換成南鄉侯府的名字?”

這話就表示章寂已經決定要搬回舊宅了,明鸞暗暗叫好,才露出喜色,便叫章寂接下來的話撥了盆冷水:“你若真心要留我在這裡住著,就少惹我生氣,待你弟弟的家眷們好一些。舊宅樣樣都要重新收拾,混亂不堪,若不是在這府裡受了你們的氣,我們又怎會想要搬回去?你說再多的話都是虛的,得好生給你兩個弟妹賠個不是,也寬一寬侄兒侄女們的心!”

老爺子這是在做什麼呀?難不成還在奢望長子能改了態度,變成寬厚仁愛的好伯父?

章敬又說了一番話,這回明鸞倒是聽得清楚些了,大約也都是些拍心口做保證的好話,沒什麼心意。就在明鸞無聊地想要走人時,卻聽得章敬話風一轉,道:“父親所言也有道理,皇上既賜下了宅第,若是沒個有點份量的主人住著,倒顯得我們家不領皇上的情。再者,二弟日後多半要襲了這南鄉侯的爵位,他的家眷回舊宅住著,比別人都合適。再者,三房只餘三弟妹和侄女兒,三弟妹年輕守寡,在這府裡住著,每日人來人往的,不但吵鬧,也容易惹人閒話,不如就讓她帶著兩個侄女兒並虎哥兒搬回舊宅去。一來,有人守著那宅子,也顯得咱們家不曾辜負了聖恩,二來,三弟妹帶著幾個孩子寡居,也少惹別人閒話了。”

明鸞聽得心中暗罵,他這話真夠陰險的,在安國侯府裡,既有妯娌,又有公爹,如果這樣都不利於守寡的名聲,那將來二伯父和四叔回來了,除了兩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和一個妾身未明的林氏,再沒其他上得了檯面的女眷,公爹又在別處住著,豈不更要惹人閒話?

章寂也反駁了:“胡說!照你的主意,老三家的一個女人帶著幾個孩子回舊宅住,也許還要添上老四家的,平日倒罷了,等老二和老四回來了,到時候怎麼辦?老四倒罷了,一家子團圓,沒什麼好說的,老二卻是鰥夫,又沒有長輩在,那才要惹人閒話呢!”

章敬笑道:“既如此,到時候讓二弟和四弟過來這府裡住就是了,他們都是武職,不定要被派到哪裡去,通共也就是幾日的功夫罷了,又正好能在父親跟前盡孝。”

章寂冷笑幾聲:“我明白了,你這是嫌弟弟們的家眷礙事了,想將她們打發走,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給你作孝子的招牌,即便你真個又惹了我生氣,我身邊一個貼心的兒孫都沒有,還不擊得你擺佈麼?!”

章敬忙又跪下了:“兒子不敢,兒子只是覺得,連日來各房紛爭不休,不過是弟妹和侄女們平日當家作主慣了,覺得在這府裡住得不自在,一心要搬回舊宅去過自在日子。兒子不敢阻攔,卻不能看著父親也跟著離開。兒子與父親分離了幾年,如今好不容易團聚,正是該盡孝的時候,若您搬走了,卻叫兒子怎麼辦呢?叫外人看見了,也要疑心兒子不孝,在朝上參兒子一本。”

“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章寂拄著柺杖站起身,“皇上都下了旨,我回去住才是正理,不回去反而要叫人家參一本呢。你若想盡孝,就多順著我些,我得了閒就搬過來小住幾日,又或是你每日過去舊宅向我盡孝,誰又能挑你的刺?”說罷慢慢轉身往西次間走過來了。

明鸞與玉翟大驚,忙縮了腦袋,躡手躡腳地沿原路退回去,臨走前只來得及聽見章敬模模糊湖地道:“父親瓏……主意,兒子只能照辦……如今袁氏正……待收拾好了,皇上賜還的莊田……父親再搬回……一應吃穿用度皆不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