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請。”

濃秋的寒夜之中,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右手相握,控制著細細的筆。

漢字的筆畫被工整地寫在空白的地方,是和歌的開頭兩句。

君來如櫻綻,秋日無蹤影。

站在後方的金熊童子的呼吸噴在無面男的頸間。

氣流撥出又重新吸入的時候帶進了一種奇異的香氣。

是白山櫻的香氣。

是無需誇讚的高傲與潔淨的香氣。

“無面男。”金熊童子將頭埋在無面男的肩膀上,從後面緊抱住他的身體。

“未免太過悲傷。”無面男這樣說道。

他指的是和歌的前兩句。

兩人的右手還在動著。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無論是角度還是速度都非常統一,就這樣合作著寫下了下面兩句。

花落仍會開,君去可再來?

“無面男過去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一個人流浪之類的。”無面男在未乾的墨跡上撒上細鹽。“路過鐵鑄之城的時候忽然厭倦了那種生活,所以就停了下來。”

“是因為什麼才流浪的呢?”

“想要尋找某物,又不知道某物到底是什麼,這樣的事情不是很常見嗎?金熊大人一直以來也是這樣的吧。”

“我是在等一個人來醫手遮天。”

“是嗎?”

“跟一個人有過這樣的約定。暫時分別,還會再相遇的約定。”

“是在什麼時候的約定?”

“一夕相會之後。”

“是這樣啊……”

無面男轉過身。

僅有貓睛石代替一隻眼睛存在的臉對著金熊童子。

兩人都戴著面具,但是又略有不同。這是非常明顯的。

像是無面男這樣的妖魔應該是天生戴著鬼面,面具嵌在臉上,說是面具,實際上則是面。而金熊童子的面具則顯然是後來才戴上的,是因為不願讓人窺探到真正的容貌。

這時無面男面對著金熊童子,金熊童子就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張並沒有面板溫度的‘面’。

“那麼,”無面男問道,“又再相遇了嗎?”

“與你相遇了。喝酒、賞花、唱和歌,這些事都跟你在做。”

“是說我代替他存在了嗎?”

“是你應約而來。”金熊童子這樣說道。

“呵……”明明沒有嘴,那麼發出笑聲的時候那些細微的氣流是從何而來呢?吃飯的時候也是,是如何吃下的呢?就算仔細觀察也沒有用,不過妖魔並不會對這樣的事感到大驚小怪。無面男說道:“大人認為我是那個一夕相會後又離開的人嗎?”

他也伸出手,像金熊童子撫摸他那樣撫摸著金熊童子的面。面具是薄薄的陶那樣的東西做成的,沾染著面板的溫度,上面畫著誇張猙獰的金熊之相。不過從面具的面具的邊緣可以摸到金熊童子的面板。

柔軟的面板因為無面男的觸碰而微微戰慄著。

“我跟大人說過的吧,‘如同知曉自己的內心,沒有不合意的地方’,我只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能力而已,這一點大人是能夠明白的。”

“分別的時候,他是人。”

金熊童子側過頭,那張金熊面具忽然像是活著的動物一般縮了上去,將他的嘴唇露出來。

一起喝酒的時候,或者享用美食的時候這個景象無面男已經看過許多次。

不過那張面具從來只會縮到剛好露出嘴巴的部分為止。

那是一張好看的嘴。依據這個猜測的話可以推斷出金熊童子的臉實際上非常俊美。

據說在海外,唐那樣的國家中流傳著這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