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頭上的觸角抻得筆直,微微發著顫,直直對著隔壁別墅前禮貌等待的宋均。

宋均似乎有點不耐煩了,開始敲第二遍門,語氣愉悅地上揚。

“不會吧不會吧?敢讓我結賬,敢偷聽,不敢開門啊?”

“您、您看。”蛞蝓瑟瑟發抖,“確實、確實是一級喪魂。他、他怎麼會從怨魂四級突然就……”

乾屍和獨眼明顯有些不敢置信。

獨眼碩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乾屍油乎乎的臉上寫滿質疑。

“怎麼可能?他怎麼做到的?這是他的天賦嗎?”

“他、他身上一定有東西。”蛞蝓小聲說。

“別懷疑了,他肯定是暮雨先生派過來的!暗夜啊!我們平時偷肉畜吃,暮雨先生都知道了!”

宋均已經囂張地拎起電鋸,開始鋸門了。

無面詭心臟一滯,急促道:“行了,都去臥室躲著!獨眼,立刻給暮雨先生髮一封郵件,邀請他明天過來坐坐,就說我們想要好好招待上司。”

“老大,現在可是凌晨啊!”

“管他凌晨不凌晨!”

無面詭低聲罵道,帶頭往臥室裡衝:“你去看看,他分明有恃無恐!他一個喪魂一級,憑什麼敢和我們二級三級的槓?”

“因為他有背景,傻貨!”

無面詭鎖上臥室門,躲在窗戶後面,看著宋均一腳踹開門中央那塊兒鋸出來的橢圓形木板,矮身鑽進屋。

和善而愉悅的語氣遠遠飄來:“哎呀,你們在哪兒呢?別呀,剛剛不是玩得挺開心的嗎?”

幾隻詭異看著宋均在亮燈的房子裡東溜達西溜達,把沙發瓤鋸得爆開,摔東西砸櫃子,不由得汗如雨下。

那黑髮詭異這麼破壞了一通,伸出一隻手來古怪地掐了掐。

他竟朝向他們的方位扭過頭,遙遙望過來!

幽綠的燈光下,那雙眼睛尤其鬼魅。

無面詭反應迅速地躲到窗簾後,眉眼唇角全部往下垮塌。

宋均放大聲音,賤不拉幾地笑了出來。

“啊?該不會是因為暮雨先生信任我,你們就不和我玩兒了吧?”

“你們說……他能偽裝成怨魂四級,為什麼不能偽裝成喪魂一級?”

無面詭啞聲說,被自己的猜想嚇住了。

他抬頭森然地看著僵成一塊朽木的乾屍,垮塌的嘴角壓得更厲害了。

“獨眼,郵件發好了嗎?”

獨眼收起手機,擦了擦白麵皮上的冷汗。

“發好了。”他說,“暮雨先生還沒回復。”

無面詭的眼睛一轉不轉,乾屍被他看怵了。

“大哥,你——”

乾屍沒能說完。

他感覺自己突然飛起來,以一個很重的力道撞上玻璃,頂著滿頭殘渣碎屑衝向半空又狠狠砸下,在地面上磨掉了半邊臉。

兩塊金屬板磚砰咚砰咚落在他身邊,無面詭的聲音鑽進他風乾的耳朵。

“屍老弟,之前多有得罪,實在抱歉!”

愧疚的語氣一轉,變得義憤填膺。

“都是因為這個混賬帶頭挑撥離間!屍老弟,我讓他給你賠罪了!”

宋均從臥室窗戶裡翻出來,悠哉遊哉地拎著電鋸,停在乾屍面前。

他揪起乾屍的衣領用力一扭,像拖拽一條死狗一樣拖拽著乾屍,輕蔑又嘲諷地擠出一聲厚重鼻音。

“垃圾。”

宋均扭頭看看乾屍扭曲僵硬的臉色,惡趣味地揚聲道:“那一百萬我不要了,這點雜碎,遠沒有你們化成灰給我帶來的樂趣有價值。”

“還有啊,貪贓枉法,收保護費,你們當上面的眼睛是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