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滯了兩秒鐘。

他的腳下是非常柔軟的重工地毯,和自己王宮中的沒有任何差異。

這裡所有的一切,一切細節,他都再熟悉不過了——甚至地上跪著的兩隻詭異,他們身上的一針一線乃至每一根假髮,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沒有任何一絲紕漏!

可是,耳機裡的聲音……

桑德斯沒有再笑。

他緩緩地靠回柔軟的王座,手指敲擊著扶手,從宋均被他關在玻璃籠子的那一刻開始回憶。

一定有一個環節出了紕漏!

到底是哪裡?

一幀幀畫面走馬燈一般從腦海中掠過,桑德斯想起了最開始被他忽略掉的一個細節。

打碎玻璃籠子以後,宋均獨自走進黑暗中摸索。

然後,他從熒幕裡消失了幾分鐘。

桑德斯明白了。

他抵住額頭低聲笑起來,語氣帶著一種戰慄的愉悅。

“你早就出來了,對吧?”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死去?”

他站起來走到兩隻跪伏的傀儡前方,彎下腰,觸控著他們的每一寸皮肉。

“傀儡。”他興奮地說,“我這是在我自己的夢境裡嗎?”

“是不是?”他急切地問,抬手摁緊耳機,希望可以得到一個回答。

“你抓住了那一線生機,你比我想象得更大膽。你一直在王宮裡,是不是?你是怎麼讓覆面屈服的?”

桑德斯想到了廣播內容,大笑起來。

“天才!”他忍不住感嘆道,“你連我吃暗夜之子都知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桑德斯在放映室裡緩緩地踱步。

“我的王宮裡唯一可能可以和你有點交集的詭異,是血滿堂的那位主廚。”

“你如果是從廚房進來的話,那麼你就是……”

宋均靠在王座上,看著熒幕裡桑德斯興奮到癲狂的臉。

“侍者!”他喊出了答案,“侍者之後呢?你怎麼做到的?”

如果這位新貴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尖下巴那個廢物應該已經死了。

老鼠只能有三個分身,這也是絕對的謊言。

按照時間線來計算,如果想要一切悄然無聲地發生,新貴必然是一招制敵。

他很有可能利用了老鼠的體型和靈活度優勢,找到了自己存放心臟的儲藏室。

只有這樣,才能換來覆面的徹底臣服。

“……所以,老鼠偷竊心臟的時間裡,你為了穩固局面,冒充了我。”

宋均不置可否。

桑德斯的眼睛亢奮地亮著,沒有說話。

宋均學著桑德斯的樣子,蜷縮在巨大、柔軟的王座裡,在紙上寫下一行字給老鼠看。

“你構造的夢很特殊,就算是夢境的主人也沒有自由出入夢境的能力。”

他平靜地闡述:“這一點在第一層夢境就得到了證實。”

“所以,”他反問道,“如果閣下面臨跟我當初一樣的困境,該做何解?”

桑德斯暢快地大笑起來。

“好吧。”他說,“我會給你做一次完美的教學。”

宋均關掉了耳機,順便也關掉了覆面的。

“把那些肉畜從所有夢境中轉移出來。”他說,“除了夢主。現在!”

“老鼠?讓他們立刻到王宮裡來。”

覆面沒有磨蹭。

老鼠抖著耳朵。

“壞比,你到底要幹嘛?你這麼做,他是不會主動告訴你心臟在哪裡的。”

冥民銀行內,西巳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