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蚊香已經燃完了好幾根,鵝毛筆都寫禿了三根,崔俊終於將發下的紙張寫完。 “監考!”崔俊壓著嗓子舉手高喊。 “何事喧譁!”一名吏部官員急匆匆走來,面上帶著些許怒意。 昨晚崔俊一晚沒睡,點著蠟燭在那裡埋頭答卷,這裡不得官員便是陪了一夜,不敢閤眼。現在好不容易熬到可以換班去眯會兒的節骨眼上,這小子又出么蛾子了。 “答完了,交卷。”崔俊起身,恭敬將自己的試卷遞上。 “還有兩天時間,你怎這麼快就答完了?”監考官一臉詫異。再一看崔俊的號牌,猛然想起這就是那個神童崔俊。 “你跟我來。”監考官對於崔俊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僅臉上擠出了笑容,更是在語氣上也和氣了不少。 崔俊的名聲雖說在外還不怎麼顯得出,但是在長安城內可算得上是聲名鵲起。自從上月崔俊一家從刑部大牢內平安走出之後,長安的官場內便開始湧動著一股刻意與長安這一支崔家交好的暗流。 拜會崔明德的人多了,不少比崔士元品階職務高的人,也對著崔士元示好。永珍樓的生意自是更加火爆,但凡家裡有點錢的,都會隔三差五地請三五知己好友,去永珍樓包一間雅間,吃上一頓。 這位監考雖是吏部官員,但去永珍樓吃喝過一次,只是未能見到崔俊,以至於一時間並未認出。 帶著崔俊往裡間走,路過一排排茅草棚子,那些還在冥思苦想的考生見狀無不愕然。監考在前領路,崔俊在後手捧試卷跟隨,這怎麼看都不可能是考試作弊被抓,或是考不出而棄考的樣子。這分明就是提前答完了卷子交卷了呀! 一時間,感慨與嘆息聲此起彼伏,更有年長的考生淚目。想想自己兩鬢斑白苦讀數十載,還比不過一個未滿志學之年的小娃,著實有些傷感。 崔俊可不管這些,只顧著跟隨監考而行。但是在路過一處茅草棚時,卻是故意停留一息的時間。那裡正坐著盧懷濟。 對著盧懷濟輕蔑一笑,騰出一隻手比個大拇指再往下比比,崔俊在盧懷濟咬牙切齒的表情中得意離開。 如此對盧懷濟進行挑釁,崔俊的目的就是要打擊盧懷濟,搞亂他的心態,最好讓他連榜都上不了才好。 崔俊交卷,自是在孔穎達的面前完成,封了卷子,孔穎達未與崔俊多言,板著臉看都不看崔俊一眼。崔俊也是個明白人,自是行禮後快速離去。 考場內,像盧懷濟這樣的人自然受到了崔俊的刺激,為什麼這小子怎就這麼快就答完了題?難道他是事先就知道了題目? 如此想著,盧懷濟的心裡愈發肯定了自己的這種莫名猜測:“一定是他的師尊陸德明透過自身的人脈提前得知了題目,而這人一定就是與他齊名的孔穎達!”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內心裡不斷膨脹,以至於他的心思再也沒有專注在自己的試卷之上,熬到快要結束考試之時才急匆匆答完了卷子。 收拾東西離開考場,盧懷濟心中憤懣不已,獨自一人跑去喝悶酒。酩酊大醉之下,盧懷濟在回去客棧的路上遭了賊。身上帶著的百多文錢財與那塊隨身青玉璧在不知不覺中被人摸了去。 第二天清醒過來的盧懷濟,立時去縣衙報案,只是這等事情長安每日都有,若想抓住竊賊卻是如大海撈針一般。 眼看著自己一時貪杯損失慘重,盧懷濟並沒有反思自身,而是將氣發向了崔俊。 再次不如縣衙,盧懷濟便狀告崔俊作弊。理由則是崔俊出乎常理的提前交卷。 縣令宋寧遠一聽盧懷濟要告崔俊,自是不會幫著他的。只說盧懷濟沒有證據,不能立案。 盧懷濟哪裡會服氣?仗著自己范陽盧氏的身份,硬是不識相地在縣衙上撒潑職責宋寧遠有案不查,實屬瀆職。 這下可把宋寧遠惹惱了。你雖是范陽盧氏之人,但也不能在這裡誣陷誣告吧?按著大唐律,以誣告之罪將盧懷濟拖到縣衙門口,扒了褲子直接打了十棍子以儆效尤。 盧懷濟被打萬,根本站不起來。宋寧遠也沒去管他,他得讓人看看,誣告誹謗是什麼下場。 可憐的盧懷濟只能拽著褲子爬到路邊樹蔭下趴著,等傷勢稍緩在想辦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