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如此,歷史上比他狠的人物多了去了。太平天國起義的時候,好多被俘的將領都遭受了凌遲極刑,那可真是一刀一刀的在身上割肉,哪個用過麻藥了?有明確記載的那兩位,一個是林鳳翔,另一個是石達開。林鳳翔是被綁到北京菜市口受刑,他在受刑過程中,血流盡了流的都是淋巴液,目光卻一直隨著劊子手的法刀而動,盯得劊子手都虛了;石達開是在四川成都被清軍施以碎剮凌遲,然而自始至終,神色怡然,哪象是在受刑,反倒跟在澡堂熱水池子裡泡澡似的,這就叫視死如歸,是何等的英雄氣概。”

羅大海算是對他沒脾氣了,搖頭說:“你小子真是黃鼠狼子啃茶壺——滿嘴都是詞兒啊。”

阿脆對司馬灰說:“你也別死撐了,我剛剛在附近找了幾株‘鬼鬚子’,這種野生草藥有一定的麻醉作用,但還是會很疼,你要忍著點。”

司馬灰不再說話,忍著疼讓阿脆剜出手榴彈殘片,額頭上的全是黃豆大的汗珠子,但他也當真硬氣,始終一聲沒吭。

阿脆手底下十分利落,三下五除二取出彈片,用草灰消毒後進行了包紮處理,等忙活完了,她的眼圈忽然紅了,止不住落下淚來。

司馬灰忍著疼問她道:“阿脆你哭什麼?”

阿脆低著頭用手背抹去掛在臉上的淚水:“我剛才想起以前從國內一起出來那麼多人,到現在可就剩下咱們三個了。”

提起這件事,司馬灰和羅大海也都覺得揪心,許多死在緬甸的同伴,死得既不浪漫,也不壯烈,更沒有任何意義,他們默默躺在了異國冰冷的泥土之下,永遠都回不了家,而家裡的親人卻至今還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羅大海沉默了半晌,搖頭嘆道:“我就想不明白了,緬共剛起兵的時候,那真是勢如破竹,都快打到仰光了,可是怎麼到後來說不行就不行了,散起架來比紙糊的風箏還快。”

司馬灰無奈地說:“這根本就不是搞革命的地方,天時地利人合都不佔,我看就是格瓦拉再生,給弄到這鬼地方來,他也照樣玩不轉。”

三人趁著短暫的戰鬥間隙,分析了一下目前面臨的局面,緬共人民軍到現在為止,事實上已經名存實亡了,零星的游擊隊難成氣候,而正規軍的各支殘餘部隊,也都併入地方武裝派別,變成了割據一方的軍閥,他們種植毒品、倒賣軍火,唯利是圖,不分好歹,沒有幹不出來的事情。

司馬灰等人帶領的這支游擊隊中,能逃的早都逃沒了,剩下的成員大多是被軍政府通緝之輩,一旦被抓住了準沒命,絕不會有好結果,既別指望著出去談判,也別打算繳槍投降,如今被圍困在“野人山”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如果打算在原地固守,等著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游擊隊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逃進“野人山”中的原始叢林,但是緬甸人對此地簡直是“談虎色變”叢林深處根本沒有道路,地形崎嶇,環境複雜得難以想象,除了不見天日的茂密叢林和沼澤地,更有毒蛇惡獸出沒無常,妖霧瘴厲肆虐,進去就別想出來,這些年來失蹤在裡面的人,多得數也數不清了。

據說迄今為止人數最多的一次,是日軍一個師團的殘部兩千餘眾,被英軍打得走投無路,被迫撤進了位於野人山南側的大沼澤,結果剛進去就迷了路,又突然遭遇了無數鱷魚的襲擊,兩千多全副武裝的日本兵大都餵了鱷魚,僅有少數幾人得以倖存。

所以緬共遊擊隊根本不可能活著從“野人山”裡走出去,退一萬步說,就算僥倖逃出“野人山”然後怎麼辦?緬北是肯定沒有立足之地了,只好越境回到中國,可幾年前,司馬灰這夥人都是從勞改農場裡偷跑出來的,此時再回去,會是個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羅大海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他用匕首在泥地上劃了叉,表示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