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

他急切地低下頭去,不管其他人在場,就要拉開百里屠蘇袖管領口,檢視傷勢。

百里屠蘇連忙扯了扯陵越的襯衫袖口,制止他的進一步動作。“師兄,我沒事。但我的確有理由,暫時不能回去。”

“你身上可還帶著光刃?為何不用?”陵越又問。

“我……”百里屠蘇移開視線,“我已私自離開天墉城,不再是執法者,不能私自動用組織武器。”

陵越的視線在百里屠蘇臉側淤青上停留了幾秒,似是下定了決心,回頭命令道:“陵端陵陽陵衛,你們先行回去。”

陵端大叫道:“那你呢,大師兄?還有這叛徒,如何處置?”

“真相未明,這裡沒有人是叛徒。”陵越堅定道,“我會留在此處看著百里屠蘇,並查明肇臨一案的來龍去脈。”

“還有最近那些違背歸墟法則的案子,一看也都是這小子乾的,大師兄你也不管?”陵端不甘心地嚷嚷。

陵越的口氣依舊公正嚴明:“有我在,屠蘇定不會再犯案。”

陵端還想說什麼,但陵越明顯心意已決,其他天墉城的人都只好聽從命令,悻悻離去。

百里屠蘇鬆了口氣,朝陵越輕笑了一下。“多謝師兄。”

陵越卻又捏住了他的手腕,五指收緊。

“休想再隨便離開。”

百里屠蘇抬頭,撞進一片熱忱目光,那墨色的眼眸之中,清冷的表象逐漸剝離,裡面流淌的是一望無際的柔軟關心。

01.

“青丘”酒館和這顆行星上的每一個酒館一樣,擠滿了想在業餘時間好好放鬆的人。它的門面不大,位於江都城人潮最擁擠的市中心,如果不是常客或者提前預定,很難在下班之後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雖然居民眾多,娛樂設施也相當發達,但江都到底只是個遠離長安的邊陲城市,距離第一批殖民者在這裡落腳已經過去百年,天氣控制系統總是時好時壞。在這個悶熱潮溼的夏季,這座城市已經斷斷續續下了一個月的雨。而現實生活越不如意,人們就更喜歡整夜泡在酒館裡消磨時間。

街上的排水裝置正在努力工作,但皮靴踩在地上還是會濺起不少水花。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年站在路燈下面,取下頭上兜帽,長長的額髮已經打溼了大半,沾在刀削般的清秀側臉上。

在他面前,寫著“青丘”兩個字的霓虹燈閃閃爍爍,在這個看不見星星的夜晚,分外引人注目。

這時一個穿著藍色藍衣裙的少女從酒館的側門裡跑了出來,看見路燈下的人,高興地揮著胳膊打招呼。

“蘇蘇,這邊。”

百里屠蘇輕輕點了下頭,習慣性地檢視了一下左右,隨後邁開大步跟著少女走進面前的酒館。

酒館的第一層裡擠滿了人,開到最大的音響效果震得人頭皮發麻,人們端著酒杯大聲調笑,勾肩搭背。百里屠蘇輕皺了一下眉,他始終不能很好地適應這種環境。但風晴雪走得很快,身姿靈巧得像一尾穿梭在人群中的魚,他不得不大步跟上去,儘可能避開所有肢體接觸。

很快他們走進了電梯,周圍的環境一下子清靜下來,彷彿完全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青丘”有著不同於普通酒館的二層結構,另一層空間深埋在地下,做著截然不同的生意。穿過隔離牆,他們就來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這裡顧客還是不少,但明顯比樓上安靜許多。房間被分為數百個一人的小隔間,人們或坐或躺在皮椅上,頭戴金屬盔帽,上面延伸出好多根導線,接入座椅旁邊的訊號發射裝置。小隔間的光線很暗,只有電極和晶片閃著盈盈微光,但依舊能夠模糊地看到,每個人的表情神態都很放鬆,似乎正在做著一個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