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脆響,易靈落地。

劉鏡蘭的右手軟軟地垂在身旁,噴出一口鮮血,然後無力地倒地。她所受的傷絲毫不亞於易靈那晚由“雙重界限”造成的傷害,全身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塊,百分之七十的身體已經無法使用。

劉鏡蘭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恨,根本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強大的力量流過自己的身體,沒有成為她的助力,反而完全不受控制地在體內爆炸。她努力想施放這股力量,卻根本施放不出去。若非自己體質特殊,恐怕就要當場斃命。

喘息未定的易靈站在一旁,被易雪扶著才不至於摔倒。

正如易靈所料,“衡”本身是沒有缺點的,但它的施展者卻是有弱點的。拿水池來做比喻,劉鏡是進水口,劉蘭是出水口,力量就是水,“衡”就是一邊進水、一邊排水。理論上來說,無論進來多少水,都能瞬間被排放乾淨。但實際上,水池的容積和管道的流量都是有界限的,超過這個界限水就會溢位。

每次吸收過力量之後,劉鏡蘭都馬上把它釋放出來,可見這力量對她來說並不完全是好事。

從剛才的那個有些失控的“芒”來看,易靈的第一擊已經接近了那個界限,而增加兩成功力的第二擊,就超越了那個界限。於是,肉體無法承受超越極限的力量,在一瞬間崩潰了。

劉鏡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還能夠呼吸就已經是奇蹟了。為了達到最大的攻擊力,易靈沒有把炎之氣浪費於需要維持火焰的“釋焰”狀態,如果能夠在“釋焰”狀態下打出相同力量的一擊,劉鏡蘭早就連灰都不剩了。

易靈看著劉鏡蘭,一點點地凝聚起炎之氣,準備給予她最後一擊。

起初,劉鏡蘭的眼神中還充滿著怨恨。在明白自己死期已近時,那股怨恨突然完全消失。轉為哀傷。水如死水,絕望的哀傷。

看著這眼神,易靈突然間想起最初遇見劉鏡蘭時,她在警局裡所表現出的那種對生命和世界的渴望。

“當我呼吸到空氣,當我感覺到風拂過臉頰,我幾乎快哭了。”那少女當時是這樣說的,沒有任何人能表現出像她那樣對這個世界的珍惜。而當她不得不與回到那個不真實的世界時,流露出的黯然正如現在的哀傷。

“不能動搖。”易靈這樣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動搖。”

“你的確有享受生命的權力,但你卻殺了別人,讓別人過早地離開這個世界,奪走了他享有的生命。所以,作為對你的懲罰,你必將無法再立於天空之下。”易靈嚴肅地對劉鏡蘭說道,同時也是在說服自己。無頭的被害者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激憤抵消了剛剛產生的憐憫。

雖然臉上沒辦法做出表情,但劉鏡蘭的眼神裡卻確實地流露出嘲諷。她完全不知道易靈所說的“殺人”是什麼意思,她總未殺過不該殺的人。劉家村中的幾個吸血鬼,被附身的劉小虎和那個學生,她認為之中的每一個都沒有享受生命的權力。不過,會流露出嘲諷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易靈的話。

“那你又算什麼?神嗎?你有資格裁定別人的罪嗎?總是自以為是,好像正義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最可笑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你的正義只是你自己的正義,若有做過好事那也只是恰好與別人的正義重疊了。到最後,你也不過是一個——小丑。”如果劉蘭能說話,一定會這想法說出來。而現在,她只能說給劉鏡聽。

“其實他也是一個好人,不像你說的這麼不堪……”劉鏡怯生生的反駁劉蘭的話,“其實他是很溫柔的,你幾次傷害他,他都沒有報復,卻會為了不相干的人來……來……”接下去的話,劉鏡實在是說不下去。

“卻為不相干的人來殺掉我。”劉蘭替劉鏡說出那話,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殺掉我,跟殺掉你,有什麼區別嗎?真想不到你會這樣幫他說話。”劉蘭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