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他游過去。

我們迅速接近著。

原來跟在我後方遊往入口的其他納帝手下,變成在我左後側十多碼處。

昏暗的海水裡,納帝往我望來。

水警輪巡往遠處,射光逐漸縮少。

我手中的魚槍揚起。

幾乎同一時間納帝生出警覺,亦魚槍前指。

但他已遲了一步。

“篤!”

壓縮空氣的子彈帶起一道長長的美麗水箭,由魚槍的槍管開始,筆直橫過我和納帝間十來尺的距離,閃電般伸到納帝的臉門,刺穿了潛水鏡,貫腦而入。

鮮血象一朵花般驀地盛放。

納帝身子不自然地扭曲翻滾,兩手無意識地亂抓,但卻再抓不住正在溜走的生命。

我大力踢動蛙鞋,往他右側游去,以他的身體阻擋敵人的反擊。

左肩一陣劇痛。

中了一槍。

這時已到了納帝的右側處。

納帝往下沉去。

吸氧氣的喉管給自己的手扯斷了,大量氣泡從他口中噴出來,對我隱蔽身形大為有利。

扭頭側望,敵人正如狼似虎地撲來。

我往下潛去。

“軋軋軋!”

水警輪又朝我們的方向駛至。

我潛往貼岸處,再沿岸游去。

強烈的射燈直透水內。

我拼盡全力遊往遠處。

追兵隊形散亂,為了躲避射燈,都舍我逃進水道去。

我終於為可憐的青思報了血海深仇。

不知遊了多久,身體出奇地虛弱,暈眩一陣接一陣襲擊著我的神經,大量失血使我再不能支援下去,只是求生的本能在強撐著。

“叮咚!”

清脆的琴音在我耳邊響起。

靈琴在撫慰著我疲弱的心靈。

對生命我已一無所戀,青思死了,一切也完了,不如讓我就如此地遊著,直至失血而死!我對人世間的仇恨爭殺已感到前所未有的厭倦,悲歡離合,是生命的重擔,現在我只想把重擔拋開。

由母親的死亡至青思的死亡,使我看到生命只是場沒有意義的短暫噩夢。

愈來愈冷。

我的神經象浸在冰封的海底裡。

每天我也在等待死亡的眷寵,但卻從未像這刻般感到它是如此地接近。

“叮叮咚咚!”

天地間只剩下靈琴和死亡。

“鏘鏘鏘!”

激烈的琴音使我驚醒過來。

一曲美麗的琴音流過我的聽覺神經,靈琴鼓勵著我的生存意欲。

一幅一幅美麗悽豔的畫像此起彼落地隨著琴音浮現變動。

暴雨狂打著茂密的原始森林,一隻孤獨的猛虎,仰頭迎著打下的雨箭,樹搖葉動,勃發著自然不可抗禦的巨大力量。

我記起了洛馬叔叔曾說過的話。

“自殺只是向生命低頭。生命的現任便是繼續活下去。”

是的!

我還有責任。

我曾答應將靈琴送回它根肉相連的大地處,它的故鄉去。我可以死,但卻不可做輕信寡諾的人。

嘆了一口氣,往水面升去。

我在遙遙與納帝藏毒貨倉相望的岸邊登陸。

早晨終於來臨,在經歷了漫長的一夜後。

脫掉潛水衣,露出裡面乾爽的衣服,但肩頭早溼透了血和海水。

我腳步踉蹌來到岸邊路上一輛車旁,從袋中拿出開鎖的工具,當我坐進車內時,終於支援不住,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

四周一些聲音將我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