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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李國助沉思了起來。

“聽聞鄭總兵是李兄令尊之義子,想必李兄和鄭總兵關係匪淺,若有機會還望李兄引薦一二。”任思齊試探著道。

“關係匪淺嗎?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李國助狂笑了起來。

“李兄因何發笑?”任思齊訝然問道。

李國助停住了笑聲:“我和那鄭芝龍關係確實匪淺,任兄弟也不是外人,更和鄭芝龍沒有關係。我便把往事和你說說吧,這事情憋在我心裡已經多年,實在是不吐不快。”

“想當初,那鄭芝龍剛來平戶之時,孑然一身,是以在裁縫店當夥計維生。先父青眼與他,讓他到船上做事。這廝天資聰明,在船上竟然學會多種語言,荷蘭語、日語、佛郎機語無不精通。先父看他聰明能幹,便重用與他,收他為義子。後來他和顏思齊等二十八人在日本密謀舉事,事情洩漏後,倉皇逃到大員。先父資助他們,在大員開荒移民,建立起了諾大的基業。”

“先父雖然年老,雄心猶在,欲拓展海商之勢力,驅逐日漸東侵的荷蘭人、佛郎機人和英吉利人,便奔波在日本大員之間,協助顏思齊他們開拓臺灣,欲以臺灣為根基,制霸東海。”

“那時鄭芝龍對先父及顏思齊態度極為恭謹,暗中卻肆意結交楊天生、陳衷紀眾人,和其他兄弟關係極佳,大家對鄭芝龍喜歡。”

“天啟五年(1625)7月1日,先父為了處理與英吉利人債務糾紛,從大員回到日本,把臺灣的船隊交由鄭芝龍掌管,誰料家父不堪顛簸,回來後生了重病便去世了。”

“先父去世不久,便從大員傳來訊息,顏思齊顏大當家也暴病去世,在大員的基業竟完全落入到鄭芝龍手中!據從大員回日本的兄弟說,顏思齊的身體很好,事先並無徵兆,可是在和鄭芝龍去圍獵之後,竟然無端暴斃。”

“先父的一生基業大半落入鄭芝龍之手,所有手下中只剩下廈門島的許心素不肯聽從鄭芝龍的號令。鄭芝龍便悍然攻擊廈門,殺死了許心素,奪取了先父在大陸的產業。只剩我在平戶苟延殘喘。”

李國助提著酒杯,細細講著鄭芝龍不光彩的發家史,言語之中充滿了對鄭芝龍的憤恨之情。

任思齊靜靜的聽著,閉著嘴做一個好聽眾。鄭芝龍固然巧取豪奪,李國助的父親李旦也不是什麼好人,和荷蘭人、英人都有勾結,更間接把大員賣給了荷蘭人。

“任兄弟,我和你投緣,才說了這麼多,說完之後心中舒服了許多。”李國助說完之後,一口把杯中酒倒入喉嚨,長長出了口氣。

“李兄以誠待我,小弟定當守口如瓶,席中之語定然不會外傳。”任思齊保證道。

“不怕!”李國助擺手道,“我現在就剩平戶這點基業,料鄭芝龍也不會無恥到再來對付我,再說這裡是日人的治下,他也不敢肆無忌憚。”

“任兄弟,我觀你年紀輕輕,便創下諾大基業,已經是兩艘海船之主,更兼你是有功名的讀書人,他日前程定然無量,若有需要用到哥哥之處,儘管開口,在平戶長崎,沒有什麼事情能難住哥哥我!”李國助拍著胸脯發著豪言。

任思齊也不敢輕視他的話,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李家父子在日本經營多年,其根基之深非外人能想象。

“李兄既然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我這次從大明而來,帶了一批生絲,想拜託李兄,賣上個好價錢。”既然荷蘭船已經來到,後面會陸陸續續有大明船隻前來,任思齊決定趁現在行情好,把生絲出手。

“你有多少?”李國助微微眯起了眼睛。

“昨日賣給松浦家五百擔,現在還有一千一百擔。”任思齊實話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