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寧馨笑著勸道:“你不是那花兒匠,就算認全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給人賞玩的,喜歡呢,就多看看。不喜歡,就讓它自生自滅。犯不著為這點子事生氣。”

宋良玉想想也對,轉嗔為喜,道:“說得有禮。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下次二哥再要說我不學無術,認不清大姐姐這裡的花草,我就用你的話去回他去。”輕輕拉了賀寧馨的衣襟,道:“你不介意吧?”

賀寧馨當然不介意,莞爾道:“隨便用,儘管用。”

兩人站在一處杜若蘅蕪旁說說笑笑。許夫人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跟幾個熟悉的侍郎夫人說著話。

玻璃暖棚裡下面有活水,裡面有爐子,比外面暖和許多。

賀寧馨已經脫下大氅,交給扶風包在了衣包裡,露出了一身天水碧的衫子。

宋良玉對女子的衣飾首飾都不甚在意。對賀寧馨這身衣裳,只覺得比一般的碧色衣裳要清雅許多,並未想別的,仍然神色如常的同賀寧馨說話交談。

賀寧馨十分欣賞宋良玉這種不以物喜的氣度,越發健談起來。

鎮國公府的簡老夫人帶著自己的女兒簡飛怡也來到花圃。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參加安郡王府的花會,一時百感交集。她四處看了看,並沒有認得的人,又拉不下臉跟人去主動結交,便停在了一個條桌旁,並了雙腿跪坐在條桌後頭。

簡飛怡不想坐下來,心不在焉地四處看了看,沒有看見安郡王的影子,只百無聊賴地站在一樹名為“寶妝成”的芍藥旁,伸了手去揪芍藥的花瓣。

那樹芍藥的背後,卻有幾個人在說話。

簡飛怡聽了一耳朵,先聽見這幾個人在說寧遠侯府的填房夫人,說她年歲雖小,卻生得嫻雅大度,待人又和善,值得一交。

簡飛怡歪著腦袋往旁邊看了看,果然看見眾人口裡的寧遠侯填房夫人,一臉溫溫柔柔地小意樣兒,和和氣氣地跟人攀談著。

“娘,你若是悶了,不如去尋那位寧遠侯的填房夫人說說話?”簡飛怡勸道,一心想把娘支走了,她好溜出去找王爺去。——好不容易來安郡王府一趟,她可不想沒見到王爺就打道回府。

簡老夫人拿了條桌上的酒壺自斟自飲,聞言頭也不抬,對簡飛怡道:“怡兒,坐下陪娘喝一盅。——娘是原配,怎麼能自降身份,跟填房為伍?女兒啊,看來你二哥說得對,我是該管管你了。”

簡飛怡嚇了一跳,忙跪坐下來,幫著簡老夫人斟了一角酒,討好道:“娘,我什麼都懂得,娘不用為我操心。”

簡老夫人嗤笑一聲,道:“你哄鬼去吧。看你剛才那樣子,八成想溜出去找人去。我跟你說,你給我好好地待在這裡,不要出去搞三捻四,以後好多著呢!——若是你今日出了什麼茬子,別說我和你二哥會怎樣,你還是想想你大哥會將你怎樣吧!”

簡飛怡搖了下唇,倔強地道:“他能拿我怎樣?……”

第一百零八章 反擊 上

“至少,在你出嫁之前,是再也別想出門了。還有,你今兒要是有個不妥,以後肯定嫁不了好婆家。所以你的歪主意,趁早給我收起來!”簡老夫人俯身到簡飛怡耳旁,低聲卻堅定地警告她。聲音還是如同以往一樣輕柔,卻帶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偏執,讓聽慣了簡老夫人聲音的簡飛怡,生生打了兩個寒戰,立時熄了偷遛出去的心思,老老實實地跪坐在簡老夫人身旁,給她佐酒夾菜。

簡老夫人斜眼看見簡飛怡的樣兒,微微笑了一下,媚態橫生,看上去比她的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

寧遠侯夫人裴舒芬在安郡王府的花圃裡,也見到幾個以前熟悉的公侯夫人,便帶了自己的婆母寧遠侯太夫人,和第一次出門應酬的小姑子楚中玉,過來跟人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