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了,才好說話。一鳴,老新,我們走!”

說罷出了牢房,換了另一處,一群錦衣衛的番子手按秀春刀,虎視眈眈,中間站著一箇中年文士,到了錦衣衛的地盤竟然還老神在在,手扶一柄描金摺扇,拉風得一塌糊塗。

沈子成從心眼裡討厭所有比他要拉風的男人,所以也不說話,只顧在上位坐了。

對視須臾,那中年文士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啪的一聲收了摺扇,抱拳說道:“學生施碚聚,見過沈大人!”

沈子成一聽就樂了,也不知道他是杯具還是悲劇,嘴一咧就笑開了,若不是忍著險些就要捧腹大笑了。

“你真的是杯具?”沈子成笑嘻嘻地問道。

施碚聚不明就裡,暗道這位錦衣衛的同知大人莫非也認得自己不成?或者是知道自己的名頭。

當下這位杯具先生立即自我感覺良好,又是拱手一禮:“學生正是施碚聚,洪武四年進士刻及第,現忝為京都右相府的西席!”

“西席?那不就是老師?”沈子成是個尊師重道的人,立即作喜色狀,口中笑道:“原來是施進士,本官早就耳聞杯具先生的文名,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見到了。”

施碚聚想不到自己想象中錦衣衛這種陰險恐怖地方的頭子就算不青面獠牙,也決計不會是個仰慕文化的人才是,是以略略驚異之後,登時從自我感覺良好升級到了自我感覺優秀,復又把描金摺扇一震,一副書生氣派,那意思太明顯不過,鄙人乃是進士出身,上堂不跪,堂堂右相之家也要禮遇之,到了你錦衣衛還不快些搬了錦椅來坐?

沈子成心中卻在暗罵:“胡惟庸啊胡惟庸,你可真是他孃的厲害,什麼西席先生,竟然敢把洪武四年的進士招攬回家做幕僚!如果不是幕僚,一個西席先生怎麼會敢來錦衣衛的詔獄裡要人?”

其實沈子成真是誤會了這位杯具先生了,此人確實是右相府的西席,當然更是幕僚。因為祖籍就在山西,是故才順道向東家告了假,回來看看老孃,因為他是右相府西席兼幕僚的緣故,此刻正在享受死亡妙音的三位大人自然竭力奉承,上等的招待自不必說,酒肉美女一樣不少,更是撥了衙門裡的差人,一路鑼鼓喧天地回了老家,那叫一個光宗耀祖。

不想,施碚聚省親完畢,回到再回太原府,都轉運鹽使司衙門竟然被查抄了!

山西都轉運鹽使司都轉運使,鹽課提舉司提舉,市舶提舉司提舉都進了錦衣衛的大牢。

這位在右相府混得也就一般,出不了多少大力氣,倒是書生氣比陰謀氣多了不少,要不然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請了家回老家。

他暗忖錦衣衛某位不知道這三位的上頭是誰,竟然如此大膽?縱然是皇帝親軍,也不至於去捋右相府的虎鬚嘛!於是他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錦衣衛,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其所在的,想著就是要不到人,也要和錦衣衛的那位出了名的沈同知別上一別苗頭,右相大人面前,也是一樁功勞不是?

可惜他想錯了。

沈子成連人都敢抓,明顯是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雖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底細,卻怎麼還會有作為讓他坐,只是嘻聲笑問:“那麼,不知杯具先生此來,卻是有何貴幹?”

施碚聚一怔,隱隱就有了怒氣,憤憤說道:“沈大人,學生乃是進士,就是上了六部大堂,也沒有站著的道理,錦衣衛莫非這樣大的排場!”

包括沈子成,所有錦衣衛的番役都樂了,感情這位是個二百五,到了錦衣衛的大牢還擺譜講道理,真真是智商無下限。

“進士?進士算個屁!”沈子成突然冷冷喝罵,他一指身旁的唐一鳴,“本官麾下,勝過進士之才的,不知凡幾,你區區一個進士,不為官報國,治理名聲,跑去給別人當狗,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