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班子出來。內中數名歌女、舞女,都是頗有聲望的角色。現下開場作舞的場中女子,雖然年齡略大了幾歲,當年卻是曾經內坊的高手,名喚作念娘。只聽鼓聲騰起,激如雷落,但見念娘雙袖各持彩練,乍然舞動,在場中翩然若飛。兩條彩練如風拂輕柳,浪卷長雲,起落翻飛。眾人只看得屏住呼吸,緊盯著場中人形練影,眼睛一眨也敢不眨。

盧鴻雖然也算有些見識,但這般正宗的唐時歌舞,還是首次得聞得見。一邊觀賞,一邊心下也是暗贊。

卻見場中念娘,忽將身形定住後仰,雙臂齊揚,竟將兩條彩練輕輕拋起來。那彩練本是絲質,飄飄搖搖。竟似要飛揚而去。眾人一時或是驚呼,或是嘆息,眼睛緊跟著那彩練一同起伏,漸漸落下飄開。此時卻見那念娘身體輕舒,輕輕巧巧一個翻身,雙臂齊展,抓住彩練末端輕輕一抖,將那彩練如虹吸龍飲一般收過。環環疊落,接在雙臂之上。眾人這才齊齊舒了一口氣,喝彩聲如潮般響了起來。

一場舞罷,念娘面帶笑容,上前行禮。眾人彩聲不斷,良久方歇,念娘這才謝幕而下。此時祖述便起身,舉酒相勸眾人,共飲杯酒。場中歌舞暫停,樂隊便奏起一曲慢調。正是前朝名曲《水調歌》。曲聲悠揚,眾人也藉此時機,舉杯互敬,觥籌交錯,很是熱鬧。

盧鴻讚歎良久,對祖述說道:“今日子語兄這場可是不虛此行了。方才這場彩練舞真是精彩絕倫。只是不知這位舞娘是從哪裡請來地,身手如此高明。”

祖述洋洋得意地說:“不瞞小九說,要是尋常人家想請這位念娘出手,可也真是不容易呢。這位念娘,本是內坊中名部。後來年齡漸大,便出來到左坊中,現為舞藝教席。若想觀其一舞,沒有點面子是想都不用想的。老黑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請了一位前輩從中出力,才請得一舞。”

盧鴻連連點頭,適才觀念娘舞蹈,確是大家風範。身手不凡。

這時卻聽旁邊席上有人說道:“盧兄切切不可被子語這廝騙了。從來舞蹈,總需是十八少女,細腰如柳,粉面如玉,方才可賞可觀。剛才這位阿姐,不不不,簡直可稱作阿婆的,舞得雖佳,卻已這般年紀,還有何可觀?什麼難以相請云云,定是這廝欲取悅於你,大言相欺!”

祖述怒而回頭,見說話的這人圓盤大臉,黑亮髮光,正是長安令杜善賢大人。只見這傢伙搖頭晃腦,手持玉箸,輕敲淺甌唱道:

相公經文復經武,常侍好今兼好古。

昔日曾聞阿武婆,今日親見阿婆舞。

聲音不大,但盧鴻等近旁席上均清晰可聞。待聽道“今日卻見阿婆舞”,不由齊聲鬨笑。與杜善賢同席的李叔慎、賀蘭僧伽二人,更是連連稱妙。

祖述了不由笑罵道:“你這黑頭,就知道編排我。只是說我不妨,那念娘也是老大身價,你卻不該這般貶斥。”

說罷持了杯上前,定要罰杜善賢一杯酒。盧平盧齊等,均在一旁起鬨,杜善賢也只得從眾,向著盧鴻拱手說聲“見笑”,一口乾了。

這般說說笑笑,你來我往,酒意已經有了幾分。祖述便下去,吩咐樂隊停了曲子,這才對眾人說:“今日兄弟家中小會,各位俱來捧場,在下不勝感激。難得高朋雲集,總得有幾首新詩、幾支佳曲,撐撐場面。兄弟為主人,雖然不才,也便厚顏作這拋磚之人,先奉一曲,以博諸位方家一笑。”說罷,從旁邊喚過一個小姑娘來,輕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這小姑娘年紀甚小,不過十四五歲。頭上一圈小辮,編成一個寶花髻,上邊插

金步搖,頭上垂下兩朵金花。兩隻眼睛圓圓地,顧》:。靈慧。她聽了祖述的話,不住點頭,眼睛溜溜地轉了幾下,又嘟起小嘴,歪了腦袋想了想,這才走到場中,脆聲說:“諸位先生、諸位公子,小女子本是初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