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淡然處之。

不想“夏夷則”不欲多談,只是淡笑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木盒來——單足鳥為飾,青藤為紋——是沈夜四人要找的鑰匙。

這一瞬,謝衣他們是又驚又喜。本以為失之交臂,誰能想到鑰匙竟被“夏夷則”送了過來。但驚喜過後,看著那太過淡然的“夏夷則”,四人便又覺察到了蹊蹺。

為何,這人是全然放下後的沉寂?沉寂到,似乎下一刻便能微笑著走向死亡。

記憶也好,身份也好,全都不在乎了。

“你……”

“夏夷則”不給謝衣說話的機會,他徑直將木盒交予沈夜:“這盒子上的血跡,我是來不及擦了,各位珍重。”

他後退了一步:“諸位幫助我族重入輪迴,在下身為前任族長,本該好好道謝一番,只可惜還有人在下面等我,恕在下不便相送了。”

這便是正式拜別了。

謝衣四人俱是說不出話來,此情此景,無論說什麼都不合適。

“你要去送死?”樂無異終是忍不住道。

“夏夷則”笑了笑:“本就已死之人,何來‘送死’一說?不過,我還是感謝諸位,”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笑容中有了一絲暖意,“他這一次很快樂,即使不是我們的記憶,他高興就好。”

他沒說的是,若非愛人沒有循著本能炸了底層,他不介意真的取代了本尊。

那樣的人,那樣的生活,是他所希望的。

只可惜,如今是毫無意義了。

想到那人,回去的心變得迫切,“夏夷則”抱拳道:“多說無益。各位儘快離開,就此別過。”

話畢,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等一下,你……”樂無異伸出手,不想下一刻便被夏夷則攔住。

“讓他去吧。”夏夷則輕聲道。

“可是……”

“還有人在等他。”夏夷則道。

雖然他直覺,等他的那人,恐怕不會好了。

夏夷則勸導著樂無異,這一邊,沈夜則是將謝衣攬了過來:“不要多想。”

謝衣的黯然,一看便知。

“我知道。”謝衣嘆道。

只是,心內依舊窒悶得厲害。

他們那般相遇,這般分別,回想起來,卻是愧疚為多。

如果當初……

沈夜將謝衣攬得更緊:“他說得夠明白了,這是他們的選擇,我們無權干涉。”

“……”

“走吧,”沈夜最終道,“我們的確該離開了。”

多說無益,於事無補,別人的選擇,他們理應尊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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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來時的路,四人重又回到了祭臺上方。

當明媚的陽光照耀全身時,四人彷彿才從沉悶中甦醒過來。

眺望遠處,黑色的焦土依舊。

“這祭臺可要重新封上?”夏夷則道。

沈夜搖了搖頭:“不必,即使再有人來,他們也只能空手而歸。”

不說這“墓葬”本身並非陵墓,就是那連線著另一個空間的門扉,沈夜相信,已經被那個“夏夷則”關閉了。

從此,這真的只是個空蕩蕩的突厥建築了。

見謝衣仍是看著腳下的琉璃不語,沈夜嘆了一口氣,將對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道:“我們走吧。”

沾染著血跡的木盒已經被沈夜小心放好,他們,是時候離開了。

來這鬼山時有貓群帶路,離去,自然還是靠這些靈巧的使者。

當沈夜四人來到鬼山底部,恰好見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群毛髮亂飛的野貓,正昂頭挺胸踏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