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處圍著的人群被推開,鑽出一個身量瘦長的人影。

來人披著一個氈子,手裡拿著鞭子,頭頂還戴著塔赤樣式的氈帽。

少年摘下帽子,面色焦急:“娘,大哥,不成。”

這是沈老太的三兒,魏三羊。

魏三羊一個月前被巴府叫去放羊了,今日方歸。

誰料一回來就聽見這樣的訊息,著急親孃昏腦子的同時,也想著該如何是好,正有思緒呢,就瞧見莊子裡的人都圍在自家門前。

見院子裡只是雜亂了些,未出人命,魏三羊鬆口氣,解釋道。

“巴家是塔赤貴族,哪怕落魄了,面子也不是我們能下的,若是我們不按約定好的時日將蘭霜送去,哪怕還了銀錢,巴府也不會放過我們。”

魏三羊這話真是如石頭般落到在場每個人的心裡。

在大金國,漢人就是低塔赤人一等,哪怕是良民,在街上與塔赤人有齟齬,出了人命,官府必定不分緣由先拿漢人。

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半奴才,想從良都得要巴家的擔保書呢,哪裡敢得罪?

“……那三羊,你說說該如何?嫂嫂平日裡對你也不差的,你救救蘭霜罷。”胡三娘抹著眼淚,要說家裡她最瞧得上的,也只有魏三羊了。

因為魏三羊聰明。

聞言,魏三羊看了一眼他娘,居然瞧見他娘也是疑惑的看著他。

原本他是怕沈蒼朮鬧,現下也摸不清他娘是怎麼想的了。

沈蒼朮只是想瞧瞧魏三羊有什麼主意。

畢竟,他們隸屬金頂莊,不但每年要給巴府交錢種地,還要把收成的五分之一糧食上交巴家,佃農想要有額外的收入,無非就是捉些山上跑的,水裡遊的,拿到集市上販賣。

但也得遇著一個識貨的,否則也賣不幾個銀錢。

更遑論周圍的山水都有主人。

但凡是有主的山水裡的東西,哪怕是一根柴一口水,他們要是動了,被人動用私刑打死,官府都不會問一句。

只有附近的一座山,是巴府名下,他們可以去撿撿柴摘摘果子,偶爾還能去附近的一個小鎮賣點糧食,維持著人活著的最低標準。

所以,這周圍他們愣是找不到可以發家致富的地方,到底要怎麼還這筆銀錢呢?

這些聽起來很不公平,但是這樣的生活,從大金國佔領這塊地界以來,就已經過了百來年了。

大家每天都是在餓死的邊緣掙扎。

都麻木了。

“我剛從巴府回來,從管事那裡聽見個訊息,巴府的大小姐要出嫁,想要狐狸皮做裘子,這回買奴婢,也是為了陪嫁,我就想著,要是我們能獵到兩條狐狸送過去,巴府那邊,興許就不會為難我們了。”

沈蒼朮眼眸一下亮了,捋了捋袖子,“老三,你說說去哪兒獵?”

別的她不擅長,但是她曾經因為力氣大得驚人,可是進過[軍]隊打過畸變的動物的。

她什麼沒見過?

四個腦袋的老虎她都見過!

區區兩條狐狸,不在話下!

“就我們常去的那座山,雖說開春了,狐狸不一定肥碩,但肯定是有的。”

“成,走!”沈蒼朮思考了一下可行性,魏老太會在後山扇腳下采野菜,有時候也會見到狐狸的蹤影。

應當是可行的。

魏三羊愣了一下,“娘你要去?”

“不然呢,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打得過嗎?”說著,沈蒼朮趁機上手捏好三兒的臉蛋,別說,還挺軟。

魏三羊知道他娘偏愛他,早習慣了親孃的動手動腳,不似魏大牛般激動,而是順勢攬著沈蒼朮的肩,哄道。

“不成,山裡危險,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