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珠是個會爭的,怎的該爭的地方不爭一爭?

莫名被婆母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烏雅珠委屈得很,不由看向自家男人魏二狗,卻見自家男人也裝鵪鶉呢。

“從今兒起,你們兩個,帶著孩子,給我到桌上吃飯,堂堂正正的吃!”

這話一出,胡三娘和烏雅珠先是嚇了一跳,然後都跪了下來,一臉害怕看著沈蒼朮。

“娘,我們若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您打您罵都行,叫我們上桌吃飯這不是折煞我們嗎?也叫家裡的男人出去沒臉。”

“是啊娘,您莫不是實在厭了我們,想讓二狗休了我們罷?”

沈蒼朮險些站不穩,若說方才她只是不忿,只是不平,現下倒是感到一陣無力和絕望。

不怕別人輕賤自己,但最怕自己輕賤自己。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兒子們趕忙上前扶住她。

“娘,您沒事吧?”這是魏大牛。

“娘,彆氣,以後都讓嫂子們上桌吃飯,您說啥都成。”這是魏三羊。

“娘,家裡還是您說了算的。”這是魏二狗。

乃至兩個兒媳,都是擔憂的看著她。

掃過一張張臉,沈蒼朮平和了下來。

她氣什麼?

好歹這幫孩子眼裡都是有親孃的,她是不能教嗎?

不能訓嗎?

她改變不了世道,還不能改變一個魏家嗎?

“不想讓老孃氣死,以後全部上桌,人老了,就想熱熱鬧鬧的,我可不想哪天突然死了,兒孫滿堂的場景都看不見。”

冷靜下來後,沈蒼朮冷著臉,極其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後,便回到了堂屋坐著。

留下兒媳兒子們面面相覷。

胡三娘面露擔憂,“娘怕不是被爹拉的時候魘著了?”

眾人臉色一白,真要是這般的話,娘許是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了,才這般反常?

“瞎說什麼?先去用飯。”魏大牛訓斥了一句,拉上大女兒蘭霜的手,往堂屋去了。

魏二狗也拉著自家媳婦上了堂屋。

沈蒼朮做了一會兒,見著魏大牛先帶著胡三娘來了,心底鬆了一口氣。

她就怕,女人不能上桌的規矩在這些人腦子裡根深蒂固,改變不了,現在看來,也不是不可以變。

一桌人齊了以後,沈蒼朮才抬起碗,見她動筷了,兒子們才開始動筷。

可胡三娘和烏雅珠雖然上桌了,卻也不敢去夾盆裡的肉,只用筷子尖沾點茱萸醬和著麩皮野菜餅吃。

她們的孩子也是,小姑娘蘭霜更是怯生生的,只喝碗裡的粥。

沈蒼朮嘆口氣,在盆裡撈了幾塊肉,先往蘭霜碗裡放一塊,又往胡三娘和烏雅珠碗裡放一塊。

收穫一眾震驚的目光後,沈蒼朮淡定吃飯。

能有改變就不錯了,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