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踢足球時就讓關青當守門員,務必保證每一球都正中關青。

關青被飛來橫球慣到在地,渾身泥土,但再不流一滴淚,也不曾起義造反。

“懦夫,膽小鬼,呸!”

可人家真不哭了,他又不滿足,總想著法兒欺負他想看他哭。

但程悍自詡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既然認定關青是弱小,便棄絕報仇之路,只當他是空氣。

關青家窮啊,學費書本費回回是最後一個繳,穿的也都不是新衣,然後這倒黴孩子學習還不好。他便是班級裡的一抹陰影,誰都欺負。

起初程悍對此並太大感覺,可到鎮中心上了初中後,學校裡開始有幫派了。程建軍又是本鎮第一大混混,他自小跟大混混老流氓打交道,他自認天底下他老爸第一,他程悍第二。

再有人欺負關青,他就不樂意了。

好歹這是我發小,跟我一個山溝溝裡出來的老鄉,你欺負他就是看不起我,你看不起我我就揍你。

可他從沒在關青那兒得到一個謝字。

在程悍短暫的青少年生涯中,共有兩個死對頭,一是關青,一是關青他媽。

關青他媽過門時還帶了倆兒子——倆遊手好閒混吃等死的大廢物。他媽腦袋估計被驢踢過,對於那倆不是玩意兒的玩意兒十分偏愛,對於關青這個沒完全變成廢物的小廢物則非打即罵。

程悍家的養豬場倒閉後,關愛國在井口找了個打更的活兒,經常好幾天不見人影。

他媽也不做飯,每天就東家長李家短的打發時間,初二那年軍訓,關青在軍訓時餓暈過去。程悍秉承著未來江湖老大的職責來到他家,面對那個燙著捲毛在門口嗑瓜子的中年婦女,他開始了教育:

“你怎麼當媽的?你兒子餓暈過去了你都不管啊?誒那是你兒子誒,是你親兒子誒!”

那婦女呸地吐掉瓜子皮:

“你知道當媽的什麼樣兒嘛?你連你媽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瓜皮!”

程悍給罵的足足愣了一分多鐘,等回過神來,就怒火燎原了。

“嘿你個死老孃們兒,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百遍都沒用,你就是沒娘養啊,你倒是有種,有種你去把你娘找回來呀!”

“我……”程悍氣地一個字兒說不出來,登時擼起袖子要上去揍,又被旁觀的辛福有給抱住了,

“冷靜,冷靜!她可是關大爺花錢娶進門兒的,揍壞了要賠錢的!”

“對,說得對,”婦女鼓掌叫好:“快來揍我,來,你想打哪兒跟我說,打完了把關愛國叫回來,看賠多少錢。”

“你個死老孃們兒!”程悍頭一回對陣潑皮婦女,發現廣大人民婦女竟比地痞更無賴,氣地口不擇言,放下狠話要燒她房子毀她容。

“燒吧,我還嫌這房子不好呢!你一把火點著了,我剛好讓老關再給蓋個新的。”

第一回合——K。O

所以程悍經常想,關青跟著這樣的媽,竟然沒學到一星半點的潑辣和彪悍,把個“慫”字貫徹到底,從小慫到大,真乃慫人中的奇才,慫的頂天立地,慫的堅定不移。

自那以後,程悍總給關青帶口糧,當然他老人家不可能和風細雨地表達他的善舉,通常把東西“咚”的往關青桌上一扔,轉頭,就發現那口糧又“咚”的一聲,被關青再扔掉。

他一直以為是關青的自尊心在作祟導致他牴觸自己,直到那麼一天,他發現關青不但牴觸他,還很有可能恨他。

初三那年,臨近中考,他跟辛福有照例去遊戲廳消磨時間,聽人說關青那倆哥哥借人錢沒還,人家就去家裡討債,但那倆廢物跑的無影無蹤。於是人家就找上了關青,討不到錢就揍他,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