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用手去試探他的鼻息,發現沒有,沮喪之下都快帶上哭腔了,彷彿瞧見死人害怕般說道:「沒,沒有氣了。」

被他這話喚過了神智,衛阿嬙蹙起自己的彎彎柳葉眉,心下不信曾經高高在上的錦衣衛都指揮同知,會喪命於山野間。

伸出兩指放在他的脖頸上,感受經脈中的跳動。

上一世的經驗告訴她,只摸鼻息是不準確的,對於傷重之人,鼻息幾近於無,用手是試探不出來的。

冰涼的脖頸在她手下,讓她有一種這人正在引頸待戮的錯覺,暗道一聲美色誤人,細心感受起手下的脈搏。

細微到她若不注意便感受不到的跳動,觸之她的指腹。

溫暖從脖頸傳來,以為遇見危險的崔言鈺手指輕微動了一下,厚重的眼簾被輕輕掀起,濃密的睫毛遮擋,他大概瞧見是位女子,便又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那微弱的動作,三人誰也沒有發現。

衛阿嬙收起手,冷聲道:「他還未死。」

程鳶新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她又道:「這就是你所謂的運氣好?」

他被問懵,下意識去看靈薇,靈薇問道:「怎麼了阿嬙?這人傷重,若是能救,還是救救吧?若是當初能有人拉扯我們一把,也不至於如此。」

衛阿嬙捻了捻指腹,要將他肌膚的觸感捻下去,回道:「這是去揚州知府府上查案的錦衣衛陸同知。」

「什麼?」

這話是靈薇和程鳶新一同說出來的。

靈薇自是知道這位陸同知曾大言不慚點名讓阿嬙陪他,頓時厭惡起來,恨不得自己沒說過剛才的話,將他扔在此處,自生自滅。

程鳶新是震驚和疑惑並存,他是認得崔言鈺的,作為曾經天子最幼小最受寵的皇子,他在父皇那見過崔言鈺,此時衛阿嬙喚他陸同知,他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可這張令他羨慕不已的臉,化成灰他也不可能認錯。

衛阿嬙說他遇見崔言鈺運氣不好,他卻覺得能碰見崔言鈺運氣真是頂天了,等他醒了,確認他不是追殺自己之人,就能跟著他回宮裡了!

然而面前兩人臉色均不善,不禁心裡打鼓,這崔言鈺是不是得罪過她們兩個,因此將嘴閉的牢牢,怕牽連到他。

衛阿嬙起身,世道變化之快,令人無法言說,明明幾日前,遇見他時,他還是那般不可一世,如今再次相見,他卻命懸一線。

只可惜,她不能拿自己和靈薇姐的性命做賭注。

因此率先越過他朝前走去,說道:「不要管他了,我們先去馬車那。」

靈薇同她一個意思,便是連眼神都未施捨給崔言鈺一個。

兩人走在前面,程鳶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崔言鈺,忍住自己想求情的話,垂頭喪氣跟在她們身後。

已經快到崖底,有沒有他帶路,她們都能找到馬車。

摔得四分五裂的馬車在崖地還是很顯眼的,衛阿嬙留靈薇在原地,自己上前看去,確實如小胖子所言,一家子都摔死了。

而且能用的了馬車的,非富即貴,攜帶的東西遠不止小胖子拿走的路引和吃食。

看來小胖子沒說謊。

她從馬車裡找出幾件衣裳,打算稍後換上,一轉頭就見小胖子一臉怏怏,明明自己說要殺了他,他都能抱大腿抱得歡快。

沒理他,他們一行三人原路返回,天要黑了,得趕緊回去生火取暖。

路過崔言鈺身邊,程鳶新鼓起勇氣小聲道:「真的不救他嗎?我真的運氣好的,救他肯定有用!」

靈薇比衛阿嬙率先出聲:「不能救他,他是錦衣衛,定不會念我們救命之恩,沒準就要下詔獄了。」

詔獄哪有那麼好下,你們又不是當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