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挑起她一縷發,腰間長刀出鞘,那發便斷在地上,他輕輕笑出聲,在衛阿嬙耳中聽來那便是催命的戰鼓,「你便猶如此發。」

雖是威脅,但這是兩輩子,第一次有人說要為她贖身。

能說出這種話,便是代表,他對自己的身份瞭解得清清楚楚,也是,畢竟是錦衣衛。

有朝一日,竟從自己的錦衣衛客人嘴中聽見此話,可笑。

衛阿嬙收斂自己的思緒,鄭重道:「阿嬙知曉。」

崔言鈺收回刀,笑臉瞬息隱去,這揚州阿嬙,威脅、重利,竟都無法改變她那冷到骨子裡的眼神,果然,剛才的溫柔,不過是裝的。

房門被開啟又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夕陽餘暉。

衛阿嬙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靜靜等著黑幕襲來,直到窗稜外不在有陽光射進,她方才下床點燃燭臺。

而後她鬼使神差走到鏡子前,將被崔言鈺隨手扔在桌上綠綢髮帶拿到手上,隨手梳了個高高的馬尾。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說道:「陸同知,對不住了。」

誰讓你突然離開,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她吃了太多的虧,只知道有機會來,必須要把握住。

記憶已經被激發,生活著的這座煉獄,每一條道通向何處她都知曉,此時不趁著眾人以為她陪客不跑,何時跑。

什麼等他回來為她贖身,她等不得了,一刻都不想停留。

她伸手將銅鏡扣在桌上,動了起來,先是將整間屋子翻了一遍,除了他幾身華貴衣裳,兩三瓶傷藥,竟是什麼都沒找到,不過,這才符合她對錦衣衛的印象。

既然找不到,她也不糾結,挑了兩身她覺得不顯眼的衣裳包了起來扔在後間的窗戶下,而後將床榻邊的軟簾扯了下來,同他的其他衣裳撕裂綁在一起。

繞到屏風後的浴桶中,將絲帕浸濕,並在浴桶下方,順著發縫隙插了支簪子進去。

光是將簪子插進去,就讓衛阿嬙累得出了一身汗,她坐在地上緩了會,當瘦馬養就是這點不好,不會給吃飽飯,必須保證體態輕盈,自己這虛弱的身子,出去後一定得加強鍛鍊。

想到出去後的日子,她咬著牙將簪子拔了下來,小水流頓時流出木桶,她再接再厲,一點點用簪子將那個洞捅寬了。

她用手背擦擦額上的汗水,趕緊繼續佈置,將自己在這個屋子能找到的燭臺找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全部點燃。

幸好這屋子在裡間,外面看不到影子,不過為了以往萬一,她還是將屏風推了過來,擋在燭臺前,屏風易燃,一會兒燭臺倒了也好燒。

然後,她將被子拿過來繞著燭臺擺了一圈,又在屋裡四處散滿了多餘不用的衣裳,這才匆匆回到浴房。

拿了一個小酒杯舀滿水放在地上,上面放上水壺,並且故意將水壺斜著放,而後將自己撕成絲的衣裳,插入洞中,在桶內繫上死結,為了不讓它堵住洞,還特意將簪子橫插進去。

而後將另一頭放在水壺中,看著水壺中的水一點點增加,她這才滿意地進行下一步。

將水壺的把上也被她綁上撕成長條狀的衣服,衣服一條接著一條,當做繩子用,最後纏繞在固定住的燭臺上。

這樣當水壺中的水積攢到一定重量時,會從酒杯上跌落,而綁在水壺上的繩子也會受到拉力,順帶燭臺跌落,點燃周圍的被褥。

佈置好一切,確定沒有問題後,她拿起包袱踩在凳子上翻窗而出。

錦衣衛們沒人守著房門,除了留下兩人迷惑揚州知府,其餘都跟著崔言鈺走了。

揚州知府也沒膽子敢在錦衣衛的住所安插人,因此衛阿嬙順利地貓著腰,進了道旁的矮木中,藏身其中,慢慢往她的屋子摸去。

期間看見落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