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阿嬙早就發現崔言鈺醒了,一直沒有點破,而是等到靈薇和小胖子全不在身邊時,才驟然向他發難。

這位都指揮同知,她可不敢小看他的能力。

留著厚頭簾的臉,絲毫沒有被他威脅的跡象,她從桌上拿了自己找店家要紙筆寫的字據。

將其展開放在崔言鈺的面前,說道,「沒人派我來,但是,」她話音一轉,「我不做虧本的買賣,陸同知的命怎麼也得值百金吧?我費盡心機帶你出了玉金山,五百兩黃金,只要陸同知簽字畫押,我便將你臉上的面具送你瞭如何?」

她要錢,崔言鈺心下些安,至少,她應該不是楊虎的人。

可是要五百兩黃金……

崔言鈺冷笑:「我一年俸祿也不過二百兩銀子出頭,五百兩黃金,姑娘可真敢開口,莫不如直接把我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沒錢?」衛阿嬙從懷裡掏出了屬於陸行止的腰牌,「那不知這個腰牌值不值五百兩黃金,把你的訊息告訴給錦衣衛值不值五百兩黃金?」

「也幸虧我識字,不然這腰牌上面寫的什麼還真不知道,陸行止,陸同知。」

崔言鈺看了那腰牌半晌,復又盯著衛阿嬙,女子稱不上其貌不揚,只是臉普通了些,但想到自己臉上的面具,便知這是張假臉。

他又將目光放在她身段上,與腦海中的人做對比,面前之人,倒是更瘦削些,尤其是她纏著布條,起了一層繭的手,是揚州阿嬙沒有的。

在揚州府,一直以來,帶給他根深蒂固的思想是,阿嬙她是千嬌百媚的女兒郎,能有勇氣跑已經當贊一聲。

可若說這位能穿過野獸橫行的玉金山,又怪力救他拉他一路的姑娘是那揚州阿嬙,他心裡是有些不信的,兩者差距太大了。

一個是在府中日日嬌養的姑娘,一個是在泥裡打滾的狠人。

怎會是同一人?

如今傷重,又斷了一條腿,光養傷就至少得三個月,且還不知是否有錦衣衛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還真得需要面前之人的幫助,便道:「五百兩黃金可以,你送我入順天府(京城),如何?」

衛阿嬙嗤笑一聲,她就知道,用的起綠寶石髮帶的人,不會缺錢花,想讓她送他去順天府,可真想得太美了。

拖著這麼個累贅,還要躲避錦衣衛搜查,這買賣可不合適。

況且她的計劃裡,暫時沒有去順天府的一項。

便道:「送你去順天府不可能,我之後便會去青州,離順天府更為遙遠。」

崔言鈺沉下臉來思索,又問:「你們一行人,全部都去青州?」

「自然。」

他醒來後一直留心四周情況,自然聽見了四人中尚有一個男孩。

八歲小胖子,出現在玉金山,這不巧了麼,「我同你們一起,但若有機會,還望將我送至順天府。」

衛阿嬙聽他同意了,二話不說,拿起他的手指沾了硃砂往字據上一戳。

帶著布條的粗糲手握住他手時,他過激之下,差點傷人,牽扯到傷口讓他倒吸一口涼氣,臉瞬間白了兩分,反應過來是她,壓下心中暴戾,全身觸感都集中在了那隻手上。

衛阿嬙收好字據瞥了他一眼,說:「既然已經醒了就別裝昏,一會兒帶你去醫館,你最好祈禱我給你接腿骨,接對了,不然我們可沒功夫留在這等你養傷。」

崔言鈺一言不發被她攙扶而走,渾身僵硬抗拒。

只聽她道:「陸同知現在才覺得彆扭是不是晚了些,這些日子可都是我給你換的藥。」

他喉嚨滾動,低頭看她,眼尾勾起說:「你這女子。」

「我這女子如何了?」下樓時,衛阿嬙手臂環著他的腰,一用力,半抱著將人帶了下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