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得保護好了,萬不能曬傷。」她的阿嬙還是朵不知被何人採摘的嬌花,哪能日日將自己當做男子一般。

衛阿嬙架著牛車,哭笑不得的同靈薇說:「阿姐你倒是也給自己裝扮一下。」

「我也有,你看。」她說著給自己編了個草環戴。

笑聲傳進車廂中,小胖子屁股挪挪,再次離崔言鈺遠了點。

崔言鈺眸子睜開一條縫,看了他一眼,復又閉上。

趕往衛家村的路比他們從揚州來青州容易多了,牛車逐漸走過塊塊農田,屋舍近在眼前。

沒用一日,衛家村到了。

他們向做農活的村民打聽衛阿嬙父母的訊息,村民指著最裡面偏遠的小房道:「你們一直往前走,走到最後一幢屋子就是衛老的房子。」

待他們道了謝,牛車慢悠悠走上前去時,身後的村民湊在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語起來。

「他們找衛老有什麼事?」

「難不成又是認親的,可衛老不是都散進家財了?這要是讓他們家那個兒媳婦知道了,有人上門打秋風,估計衛老夫妻又得挨訓了。」

「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別管那閒事了,出來個人去告訴衛老一聲家裡來人了,其餘人幹活去吧,今年這收成呦。」

說著,他們再次散進農田中,忙碌的勞作起來。

而衛阿嬙四人也順利來到了混著稻草的泥土屋前。

普通的農家院子孤零零坐落在此處,小屋木門上著鏽跡斑斑的鎖,院牆低矮,一眼就能看清裡面情形。

院裡有散養的雞來回奔跑,一位看上去僅三十出頭,不似農家婦的女人,正將摘來的草葉子餵給它們,一個個叨的很是起勁。

婦人感覺到有人,轉了過來,她似是沒有受到歲月侵蝕,從髮髻上掉落下來的碎發,許是因為勞作出汗而黏貼在臉頰上,不顯凌亂,反而襯得她如病弱美人一般。

並不鮮艷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也掩蓋不了她身上的氣質,她看著他們,往前走了幾步,用風韻猶存來形容她並不恰當,甚至會詆毀她,她身上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溫柔秀麗勁兒。

溫聲道:「你們是何人?可是想討碗水喝?」

屋子明明有人卻還上著鎖,應是怕人跑出來,裡面那位很有可能便是半瘋的衛母。

可她看上去,哪裡像個瘋子。

衛阿嬙仔細打量著她,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放過。

她的母親,曾是官家小姐,因為是庶出並不受寵,家中子弟想要捐官需要大量銀錢,就把母親嫁給了行商的父親,當時的父親生意做的大,已經能被稱得上是員外了。

可惜士農工商,商排最末,是最為低下的,母親的孃家人看不上父親,但父親對母親極好,總覺得母親嫁他委屈了,為了能讓母親在孃家說上話,花費了不少心思。

後來還是母親看不下去吸血一般的孃家人,主動斷了那邊的情分。

她尚還能記得,母親抱著她坐在樹下,教她和夏綺彤識字的場景,她小時候說話晚,三歲才會說話,當時父親和母親都以為她是個小啞巴了,已經做好為她招贅婿的準備,因此也頗為疼惜她。

會說話後,因為嘴皮子不如夏綺彤利索,便有些沉默,父親總是喜歡給她帶外面的小玩意哄她。

印象最深的是,她犯了錯,被父親按著打屁股,母親在一旁問她知錯了沒有,可屁股卻一點都不疼,父親和母親根本就是虛張聲勢。

還有夏綺彤,那時候的她可是很護著自己的,若是有別的孩子嘲笑她不會說話,她就會跟個小炮仗似的,追著人家打,真正將阿姐兩字落到實處。

她擦了擦不知不覺漾出眼眶的淚,真難為她,過了兩輩子,還記得幼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