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毗伽,就算是毗伽、阿爾斯蘭乃至甘州回紇、薩曼、契丹全部聯合起來,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曹元深已經是踏入中年的人了,可這時聽了張邁的話也忍不住有一種熱血上湧的衝動!

張邁繼續道:“多一座城池少一座城池,其實都無關緊要,安西四鎮的子弟與河西走廊的子弟團結起來,才是最重要的!毗伽要來就由他來,我不怕他,他就算一時佔了我的上風,但就長遠而言,胡人倒伏在漢唐子孫的腳下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曹元深在一天之內第二次有一種目眩的感覺,第一次是初見龍驤府鐵騎的那一刻,第二次就是現在。

張邁的話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縱橫西域的曠世英雄,說出來的話竟然會如此天真,聽起來張邁是如此的感情用事,如果是弟弟曹元忠說出這樣的話來曹元深不會感到奇怪,同時也會嗤之以鼻,因為曹元深早已經認定光憑一腔熱血是沒法成事的,更多的時候,“需要妥協!需要謀略!甚至需要拋棄夢想!”

夢想,曹元深也有過,但現在大多都已經被現實逼得低頭了。

“將安西與河西統一起來,團結起來?”

想一想那確實是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可是在現實中那可能嗎?曹元深懷疑。

西域漢家子弟星散式微已經持續了一百多年且每況愈下,現在光憑張邁的這幾句話就能振興?曹元深懷疑。

毗伽的領土跨有天山南北,背後又有契丹人的支援,麾下更有十餘萬騎兵聽候調遣,張邁竟然想在沒法集中全力的情況下就與他硬拼?他能取勝麼?曹元深懷疑。

可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曹元忠,也不是一個只會誇口的青年,這個人已經一路從遙遠的新碎葉城一路殺過來,一直殺到疏勒,殺到龜茲,殺到焉耆……難道他的話是出自真心,難道按照夢想來行動的人也有可能取得成功麼?

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曹元深策馬走得遠一些,走到背後的將士們聽不到他說話的地方,道:“張大都護,你剛才跟我說這些話,是不是希望打動我,讓我去說服家父出兵援助安西?”

張邁長長嘆息一聲,道:“我們兩家結盟不久,彼此有疑慮也屬正常,今天我與二公子也只是初見,雖然投緣,但畢竟只靠言語是蒼白無力的,但我以後會用行動來證明我的想法,二公子就先回駐地去拭目以待吧。我相信有一天二公子會不帶一兵一卒,放心地走進龜茲與我把酒言歡。同樣的我也相信有那麼一天,沙州將敞開大門迎接我的到來。”

張邁沒有正面回答曹元深的問題,但他的話卻傳遞給了曹元深更多的訊息。

盧明德被張邁瞧了那一眼後有些失魂落魄,路上忽然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卻是這次安西軍放回的俘虜中的一人,衣服破爛,黃毛褐皮,盧明德看得他眼熟,那人掙扎上前,對攔住他的衛兵自稱是盧明德失散了的下屬。

盧明德又將他看了兩眼,忽然認出他是誰來,道:“沒錯,是我的人,龜茲失陷的時候走散了。”

旁邊計程車兵才放他近前。

盧明德在焉耆城內是住在佛寺之中這裡是他這一派人馬的勢力範圍,住在寺內不至於被人監視看押。

回城之後,盧明德便將那人單獨叫來,關上了門,才厲聲責問道:“你跑來找我幹什麼!”

那人卻反而笑了起來,道:“那盧老爺不揭破我的謊言,反而單獨見我,為的又是什麼?”

盧明德被他一句話堵得無法回答。

原來來的這人根本不是盧明德的什麼失散下屬,而是李臏的手下。

司馬署出於偵查敵國情報的需要,招募了一批相貌類於胡人甚至本身就是胡人的手下加以訓練,然後將他們派到回紇、薩曼諸國從事間諜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