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一系,雖然變成附屬,但實力畢竟不可小覷。何況張邁遲遲沒有子息,福安公主如今又有了身孕,只要她生出來的是個男孩,涼州的局勢只怕就要有變。于闐國主是外藩,不能直接到涼州來,福安公主最親近的,就是她的兩個舅舅曹元深、曹元忠,不靠著他們,還靠著誰?沙州文武一直被排斥著,也都眼巴巴地盼著福安生出個帶把兒的來!只要生出來的是個兒子,到時候只怕連慕容歸盈、張毅等人都有可能會靠過來。加上輪臺都督楊易又是福安公主的妹夫,這些干係牽扯起來,沙州曹氏的地位肯定會大大不同。”

郭威沉吟道:“只是我看張邁的行事作風,似乎並不是任人唯親的路子。”

桑維翰道:“這不是任人唯親,曹元忠、慕容歸盈等未必就沒有能耐,只是現在被壓制住罷了。再說,張邁起家的根底出自郭氏,從寧遠到疏勒到高昌,處處都是郭家的影子,我想張邁也總得尋另外一支人馬來制衡制衡。曹氏在河西的勢力根底肯定大過郭氏,又間接與楊易結了親,將來東方的大事,或許就是他們說了算。”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說:“其實現在當政掌軍的鄭渭、薛復,若不是對我們關上門,我們原也不用介入得這麼深,但現在他們既然對我們將門關上,則曹氏這條路,我們也得試上一試了。”

第十九章 孃家人

天策元年五月上旬,張邁從姑臧草原回到涼州城,東西各面都傳來重要訊息,東面是金城的邊稅入項繼續走高,而對西面,張邁的關注點則是農業收成。

農曆四五月間,正是冬小麥收成的季節,就算還未完全到可以割收的地步基本的收成狀態也十拿九穩了。安隴諸州陸續回報,情況卻與去年的預計出入不大:儘管去冬在毗伽撤退後已經做了種種補救措施,高昌果然還是迎來了十年不遇的大荒年,伊州則小荒年,在洛甫的努力下,龜茲、焉耆得保平年為這事張邁在功勞簿上給洛甫記了大大的一記功勞,疏勒、沙州與肅州、涼州、蘭州等也是平年,在十幾個州里頭,有一個地方卻出乎眾人的意料甘州豐收了!鄯州、廓州、河州的情況比較特殊,天策軍只是控制了這些地方的中心城鎮,尚未全面掌控其庶務,所以這三個地方大部分地區仍然依靠自治,其收成天策政權沒法徵上來,只是任其自給自足了。

在安隴諸州中,高昌、龜茲與沙州在西域都是農業大州,這三個地方只要得保平年就有餘糧,高昌大荒而沙龜平年,就可以從沙州與龜茲調糧以救高昌,所以四月中旬各州將收成的預計一報上來,鄭渭就鬆了一口氣,知道天策政權在立邦之後遇到的第一次糧食危機基本過去了。

而甘州的意外豐收,使得河西地區的糧食預算大大舒緩。甘州地處河西中段,將餘糧東調或者西調都十分方便,甘州的豐收,將有可能讓河西的一些建設可以提前一年進行。

“往年沙州之糧,循例有一部分都要供給瓜州的,輸往瓜南晉昌城的是養守軍、屯軍糧,輸往瓜北的是以賞賜的形式,買得瓜北部落的忠心。”鄭渭向張邁彙報道:“但是現在我打算將這一部分的糧食都輸往高昌,有了這一批小麥,估計就足以支撐高昌兩個月。若在加上龜茲的接應,應該可以幫助高昌支撐到春小麥的收成。”

張邁問道:“那麼瓜北呢?如果沒有來自沙州的接濟,百帳部牧民是否能夠過活?”

鄭渭道:“百帳部二十餘年無大戰事,又得瓜州供給,丁口繁衍得甚快,相對於瓜北的水草,其實有些超負了,往年常需要沙州方面的賑濟。這次雖有部分強健者加入我軍雖行東進,但由於我們滅了豹文山部以後將之也編入百帳部,並將他們從北面的山林地區遷到瓜州大澤附近的草原,一減一增其實剛好抵消。如果只靠他們畜牧所產的話,到秋季還能支援,秋季以後只怕就很困難了。”

張邁道:“百帳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