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決定時,你若催促他,壓迫他,得到的效果往往是相反的。這道理傅紅雪也懂。

過了很久,王大洪忽然道:〃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個君子。〃傅紅雪沉默,預設。

王大洪道:〃像我這種人,為了要保全自己的生命,無論誰我都會出賣的。〃傅紅雪冷冷道,〃你並不笨。〃

王大洪道:〃所以我還有一個問題。〃

傅紅雪等著他問。

王大洪道:〃我怎知你現在一定能殺得了我?也許你現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那麼,我又何必將別人的秘密告訴你?〃傅紅雪也沒有回答這句話。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凝視著這個人,過了很久,才緩緩地道:〃我本該一刀削落你的耳朵,讓你相信的。〃王大洪道:〃哦?〃

傅紅雪道:〃可是你這種人非但不值得我動手,更不值得我拔刀。〃王大洪道:〃哦?〃

傅紅雪道:〃但我卻不能不讓你明白一件事。〃王大洪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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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道:〃我不用刀,也一樣可以殺你。〃

王大洪笑了,他當然不信傅紅雪會放下這柄刀。

但就在他開始笑的時候,傅紅雪已放下手裡的刀,放在桌上。他好像決心要證明一件事沒有這柄刀,他還是一樣可以站得起來。

王大洪果然顯得驚訝也就在他臉上剛開始露出驚訝之色的這一剎那問,他千里又多了柄短劍,閃動著慘碧光芒的短劍。劍光一閃,已刺向傅紅雪的胸膛。

王大洪當然並不是個生意人,〃王大洪〃也當然絕不是他的真名。

他一劍刺出時,無論誰都看得出,這個人非但一定是個成名的劍客,而且一定是殺人的專家。

他的劍法惡毒而辛辣,雖然沒有繁複奇詭的變化,但在殺人時卻很有效。這一劍刺出後,就像是毒蛇的舌信。

傅紅雪已無法揮刀招架,他手裡已沒有刀。

可是他還有手。

手是蒼白的。

他身子一閃,蒼白的手突然向劍上抓了過去。

他似乎已忘了自己這雙手是血肉,不是鋼鐵,似已忘了自己手裡沒有刀。這是不是因為他感覺中,他的手已和他的刀永遠結成一體?

這是不是因為他根本沒有空著手的習慣?

劍上淬著劇毒,只要他的手被劃破一點,他就要倒下去。

王大洪的劍沒有變招。他當然不肯變招。他希望傅紅雪能抓住他的劍,抓得越用力越好。

真正的聰明人,永遠不會將別人當做呆子。

將別人當做呆子的人,到最後總是往往會發現,真正的呆子不是別人,是自己。

王大洪覺得傅紅雪實在是個呆子。

除了呆子之外,還有誰會用自己的手去抓一柄淬過毒的利劍!這也許只因為他受的刺激大,所以腦袋裡已出了毛病。

王大洪幾乎已快笑出來,因為這本來就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他也知道自己這一劍招式已用老,速度已慢了下來。

這一劍既沒有刺中對方,本就應該早已變招的。

現在他只等著傅紅雪的手抓上來。

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眼前一花,蒼白的手已打在他黝黑的臉上。

在最後的一剎那間,傅紅雪的招式竟突然變了,變得真快,快得無法思議。他只覺得眼前突然變成一片黑暗,頭腦中突然一陣暈眩,什麼事都已感覺不到。

等他再清醒時,才發現自己竟已倒在牆角,鼻子裡還在流著血,臉上就像是尖針在刺著,左邊的顴骨已碎裂,鼻樑的位置已改變。

他能抬起頭來時,才發現自己手裡的劍,已到了傅紅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