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站在宮城城門之上,告知燕國百姓,君傾已誅!”

“起初還無人相信那一直不能為燕國謀福祉的新帝的話,然未過多久,大夥兒發現真真是再無人見過那罪大滔天的丞相君傾,忽爾有一天有人喊出君傾死了,所有人便都相信那個給過燕國富足卻又想要毀了燕國的丞相君傾死了,君傾之死,整個燕國無人不歡。”

“自那時起,新帝掌權,好在的是燕國的基業還在,也不知是丞相君傾終是留了一絲仁慈之心還是如何,那兩年內燕國被毀去的東西雖多,卻又未真正毀了根基,仍可補救,新帝掌權的當務之急便是重整朝綱,安撫民心,恢復國力,且新帝也當得上是個大才,掌權理政不過四年,燕國又是一派蒸蒸日上之像,可誰知——”

“半年之前,那個在四年前已死的丞相君傾竟活過來了!不止活過來了,還又回到了燕國來,不僅如此,他竟還能重新坐上丞相之位!”就算不是親眼所見,本還能平靜說話的女子說到此處時,她面上眸中卻也有了明顯的震愕乃至不安的神色,“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活過來,也沒有人知道帝君為何還會讓他坐上丞相之位,但,但就算他回來,一切也都和四年前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個能隻手遮天的丞相君傾,百姓所向是帝君!帝君……帝君能救燕國一次,定也能救燕國第二次!”

“我們鎮子有人上帝都去了,要見帝君,聽說別的地方也有人到帝都去,只為請求帝君再次誅殺那禍國之人,誅殺那個妖人君傾!大夥都相信帝君任用他必是有帝君的理由,大夥也都相信帝君不會害燕國,但是——”說到此,女子面上的溫婉再也瞧不見,瞧見的,只有激動與憤怒,“妖人需誅,絕不能留!”

如今這整個燕國,已幾乎沒有人提到君傾這個名字不是憤怒得恨不得飲其血剝其皮割其肉。

連如此溫婉的一名女子都能在說到君傾這個人時好似變了個人似的,再聽其說的關於此人之事,這個丞相君傾的確是個十惡不赦之人。

只是——

與女子面上的激動不同,硃砂面上始終是淡然之色,唯有在聽到“君傾”這個名字時,她不由自主地垂眸看向了她手中帕子上的那朵海棠花。

“孃親孃親!”就在這時,方才跑到對面去玩兒了的何小寶跑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小泥人高興地衝女子道,“孃親你看,小泥人,蔣大爺給我的!說是我好聽話,獎勵給我的!”

“嗯。”女子慈愛地揉揉小傢伙的腦袋。

“姨姨你看,小泥人好不好看?”小傢伙朝女子高興地說完話後便轉過頭來看向硃砂,只一瞬間,他的臉上就只有訥訥的神情,“咦,姨姨呢?剛剛還在的呀。”

只見路上行人往裡,卻已不見了硃砂的身影,明明前一瞬她還站在這兒的,卻是說不見便不見了。

硃砂並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可以這般快,她亦不知自己為何要走得這般快以致沒有和那個懂事的孩子道上一聲離開了的話,她只是覺得……她不想再聽何小寶的母親往下說,不想再聽她繼續說關於“丞相君傾”的話。

明明是她自己問的,卻為何不想繼續往下聽。

硃砂覺得自己的心並不能向自己看起來這般平靜。

她的心有些亂,莫名的亂。

硃砂在往回走,走回客棧,可走著走著,她忽然發現,她走的並不是回客棧的路,她記得她沒有轉過彎,她記得客棧就在夜市那條直路上,為何走了這般久,還未走到客棧。

她迷路了,走到了人愈來愈少的地方,便是連燈火都變得三三兩兩。

可就在這行人稀少燈火昏暗的街路旁,竟是坐著一個花燈的老伯。

硃砂覺得自己當上前問個路,然當她走上前去時,卻不是先問路,而是先去看那掛在竹竿上的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