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曾想把他塞進騎士團地下的那個傳送門,想了想,又覺得最好等待巴賽林。從頭到尾,她與無盡荒漠的聯絡都是透過它。除非萬不得已,她並不想使用其他方式接觸他們。

這天晚上,她站在窗前,出神地看著王都夜空,稍微想了想傑卡尼斯的問題。他收起了惡魔的外形,正像件下垂的風衣,乖乖待在房間一角。如果魔將,甚至沙克拉瑪本人趕來,她想他可以和奧斯搭伴逃跑,說不定能刷出逃跑距離的新紀錄。

現在,她很容易就能切換兩種不同的視野,只需要花費一個念頭的時間。在這個世界,魔網無處不在,唯有死魔區才能抵擋它的入侵。它就像陽光,只能被一小部分人利用的陽光。她一睜眼,魔網射出的法術符號就展現在她面前,如同組成陽光的彩色光芒。

即使在深夜,它們也清晰可見,絕對不因為環境而稀釋。有時候,她很能理解那些成名法師的心情,明白他們為什麼深居簡出,常年孜孜不倦地研究魔網。他們透過努力,駕馭更強的力量,讓自己變成超越凡人的存在。這種感覺如此美妙,以至於心甘情願放棄表面上的風光。

但很快地,她的思緒就從魔網中掙出,轉回更加實在的現實。

據說納恩希塔亞明天趕來,協助處理深淵入侵的問題。薩因的一位皇子與他同行,作為女皇的代表,觀察惡魔動向後,再與新繼位的國王商討合作事宜。

她很欣賞他們的迅速動作,卻不抱太大希望。她心中有著更深的陰影,牽扯到他們本身。

費斯緹絲和瓦達倫並沒有真正死亡,但已經全無用處了。也許過個幾百年,活火熔獄第三次入侵凡世時,他們才有可能爬回來參戰。然後,米利特一見克雷德,立即判斷自己不是對手,什麼都不要地轉身逃跑,彷彿餓狼面前的兔子。

她非常好奇沙克拉瑪的心情,更想知道,它什麼時候才會趕來,用龐大的體型和恐怖的力量碾壓他們。

幽星同情平民,是因為平民生來弱小,缺乏作惡的力量。他們一生之中,無力惹起任何風波,卻經常受到風波的連累。以巫妖為例,它混成現在這樣,純粹自作自受。它的行為經常充滿風險,必須承擔勝利與失敗的後果。但普通人,在惡魔眼裡卑微渺小的普通平民,卻幾乎從不做這樣的事情。

她抱有和他相似的想法,所以從心底裡祈禱它儘快出現。它越拖延,古神之心就越容易恢復到正常水準。它們兩個都有可能變的更強大,給凡人帶來更嚴重的損失。

克雷德站在她身後,這時緩步向她走來,似乎想說什麼。就像過去那樣,晚上沒有事情需要商量時,凱會帶上頭骨和狗頭,早早離開她的臥室,給他們兩個獨處的時間。傑卡尼斯初來乍到,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很可能要等她出口趕人,才會乖乖離開。

這家旅館離內城不算遠,從二樓眺望,可以看到行宮外側高大的灰色石牆。石牆外側終夜燈火通明,許多穿著輕甲計程車兵跑進跑出,看來是打算利用今晚的時間,徹底解決託魯克森宮的安全問題。

“我一直有著預感,覺得自己難以逃脫過去的羈絆,”忽然之間,克雷德低沉地說,“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蘇眉苦笑了一下,回答道:“從沙克拉瑪爬出熔岩起,這件事就已經註定了。但那個時候……我們都不可能看出它和凡世的關係。把古神之心養到生出自我意志,擁有復甦的渴望,再考慮吞掉它的事情,是非常危險的。我佩服它的勇氣,它應該非常,非常地想成神,以致不顧一切。”

克雷德也笑了,說:“我認為沒有不想的人。”

他將手放在蘇眉肩上,安慰似的拍著她,與她一起向外看去。

這是一座極為繁榮的城市,建築風格比堪萊亞精緻,比薩因冷峻,有著簡潔優雅的風範。王都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