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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道:“玉兒姐姐,我來給你換藥吧。”
他話音才落,拓跋玉兒突然道:“不要!”說完又覺得這話太沖了,這才柔聲道,“阿仇,讓小雪幫我換吧。”
陳靖仇心想都這時候了你這彆扭脾氣還不改,小雪天天給你換,我給你換一回也沒什麼。但拓跋玉兒這麼說,他也不好過忤其意,便說:“好吧。”
“那你走開。”
陳靖仇一愣,心想:“玉兒姐姐怎麼這樣?”但她已這麼說出口,陳靖仇只得走到一邊。遠遠地,見小雪給拓跋玉兒解開臉上的紗布,突然“啊”了一聲。他不知出了什麼事,想上前卻又不敢,待小雪給拓跋玉兒換好了藥,他這才走過去道:“玉兒姐姐,你現在怎麼樣?”
拓跋玉兒點點頭:“好些了。”
雖說好些了,但陳靖仇見她仍是不住發抖,知道她還在發燒,便說:“玉兒姐姐,你先歇息吧。”
氐人女王送他們來時,給了他們三頂摺疊帳篷。陳靖仇把帳篷搭好了,躺進自己那頂帳篷裡。躺了一陣,卻覺心亂如麻,怎麼也睡不著,便鑽出帳篷來。在山中走了一段,前面是一條小溪。溪水潺潺,此時正是午夜,月上中天,這仙島上的月光分外皎潔,偶爾有極輕的風吹過,草尖枝頭微微擺動,卻更增靜謐,四周彷彿都要凝結成一塊巨大的水晶塊。陳靖仇見此情景,心想:“庾子山詩說‘夜月照心明’,以前一直想不通。現在看這月色,似乎真要把心都照亮了。”一想到這些詩文,他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師父。若師父在,準要罵自己分心。而一想到師父,心下就更加不快。為了救師父,已經天南地北地跑了那麼多路,卻總是功虧一簣,連拓跋玉兒也受了那麼重的傷。上了仙島,卻又不知道仙人在什麼地方。他越想越覺沮喪,在溪邊揀了塊石頭坐下,伸手從懷裡摸出一支笛子來。
這笛子是師父給自己的,有些年頭了,笛身經長年摩挲,都已變成了紫色,光潤如玉。陳靖仇好詩文,陳輔對他很是不滿,說耽於詩文,百無一用。陳靖仇後來又喜歡上吹笛,師父見了只是嘆了口氣,說:“你終是陳氏一族,詩文音律之好,定是骨髓裡帶來的。”倒也沒有太阻攔。但陳靖仇一直被陳輔嚴加管教,覺得好詩文、好音律都是玩物喪志,平時也不敢多碰,只有趁師父沒在時吹上一兩段。現在他心中沮喪,便又想吹上一段。
將手指按住笛孔,陳靖仇輕聲吹了起來。他吹的是一曲《梅花落》。此曲又稱《梅花三弄》,當初東晉桓伊最擅此曲,被稱為天下獨絕。有一次王羲之之子王徽之坐船進京,船泊在碼頭上,正好遇上桓伊從岸上經過。王徽之並不認識桓伊,只聽過他吹笛的名聲,便讓人去傳話說:“聽說子野先生笛技絕妙,請為我吹奏一曲。”桓伊,字子野,當時已是貴顯,但聽得這話,立刻上船,為王徽之吹了一曲後離去,賓主不交一言。這是“臨風三弄笛”的典故,那時桓伊吹的正是這曲《梅花三弄》。陳靖仇的笛技雖然遠不及桓伊,但心慕前人風流瀟灑,這曲《梅花三弄》吹來,亦是清澈入骨。
月下吹笛,淙淙溪水之聲似在應和,陳靖仇吹完此曲,心境覺得多少好了一些。他站起身正待回去,忽然耳畔聽得一聲極輕的嘆息。陳靖仇一怔,高聲道:“是誰?”
一棵大樹後,小雪款款地走了出來,輕聲道:“陳大哥,你的笛子吹得真好。”
一見是小雪,陳靖仇淡淡一笑道:“小雪,你怎麼還不睡?”
小雪走上前來道:“睡不著。”她也揀了塊石頭坐下,道,“陳大哥,你的笛子吹得真好,再吹一段吧。”
這情景,彷彿就是當年的王子猷與桓子野河邊偶遇。陳靖仇聞言,又吹了一段。待他吹完,小雪嘆了口氣道:“陳大哥,沒想到你笛子吹得這麼好,以前一直沒聽你吹過。”她見陳靖仇要將笛子放回懷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