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用鳳仙花染好的指甲,徐徐地道:“只是還盼著田大爺記著有我寶通的這等人情在,才好啊——”她的尾音拖得長長的,一直在田乾晟心頭繞著。

田乾晟大踏步地上前,就去拉妹妹的手,說:“紫茹,別在這兒出什麼洋相了。這位傅小姐所做的詩文,強你數倍。你當那些捉刀的請客相公,真能做什麼好詩出來?”

黃宛如與傅春兒都是萬萬沒有想到上來解圍/攪局的人竟是此人,而且還偏偏就是在戴茜一句話之後,這田乾晟立時就變了態度,當是多多少少應該與寶通銀錢上的往來有些關係。

然而傅春兒卻並不那麼感謝戴茜。戴家這位大姐,如果有這手段,早就使出來,也不至於真叫她為了田紫茹這樣拙劣的伎倆真地還“竊”了曹公一首詩出來。相比之下,戴家二小姐一早就站出來為自己說話,此間情誼更為動人。

田紫茹則是驚叫了一聲“哥哥”,這時恰巧是田乾晟將筆從她手裡抽出,染了她一手的墨。

黃宛如看著當眾哭鬧個不休的田紫茹,一時想起自己小時練字的時候,父親曾經在身後冷不丁地將筆從自己手中抽出,自己當時也會像這田小姐一般哇哇大哭著。然而時日一久,她早已經能夠穩穩地握住那管竹筆。相形之下,田紫茹如今還是這副樣子,在學書的路上想來還會有很遠。而她這副脾性,想來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大家主婦,路途要更為漫長吧!

田紫茹被田乾晟冷著臉帶出了谷林堂,田乾鵬則很有些尷尬地團團作揖,對這傅春兒那裡拱手,道:“傅小姐高才,我們都見識過了。我等不好再打擾各位姑娘太太賞菊了,先告辭,告辭——”他跟著堂兄妹灰溜溜地出門,接著一眾士子,見漸無趣,哄地一聲相攜出了谷林堂,回平山堂去了。

紀燮卻一時如失了魂魄一般,定定地立在當地,黃以安哈哈笑著拍著他的肩頭,將他拍醒,扯著他兩人一起出了谷林堂,黃以安這才道:“剛才那幅是宛如寫的,閨閣女兒家的墨跡不能給外人,你給我拿來。”

紀燮淡淡地道:“不知道收到哪裡去了,不信你看。”他說著張開雙臂,給黃以安看他的衣袖。

他袖中什麼也沒有。黃以安拍拍他懷中,見也是空空蕩蕩的,不見那張字紙。

一百四十七章 爭執

黃以安真個兒拍遍紀小七的衣袖與懷中,不見那字紙,不曉得他收到哪裡去了,不由得氣結,道:“小七,你胡鬧——”

“表哥只怕你才是胡鬧吧!”紀燮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表兄,剛才那場戲碼,自己這位表兄,大約實在是太投入了,“這等場合,你就算是想幫宛如,為何又要推傅姑娘出頭。人家現在指不定心中如何怨你呢。”

“人家?”黃以安揶揄一笑,道:“人家是誰,誰是人家?我怎麼不曉得。這事情到底是因為誰才起的,那田小姐又是看中的誰,小七,你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

“其身正,管他什麼田小姐,野小姐,出什麼么蛾子,不理就是了。為何表哥偏偏要給人湊趣,湊著湊著將傅姑娘也給推出去了。”紀燮大約方才是真的對黃以安有些不滿,這時候一概都發作出來。

“我推她出去?”黃以安一臉的委屈,“我是叫那小丫頭有個機會自己把話給圓一圓,否則她一時在這裡揚不起頭來,就一世都揚不起頭來。”

“以傅家眼下的情況,你若真令她在此處揚名,才是給她家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