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

傅春兒在湖邊悄立許久,而紀燮也沒有回頭。湖面上的霧氣稍稍散去一些,偶爾掠過一隻飛鳥,水面上迅速劃過一行倒影。傅春兒突然覺得這副圖景完美之極,簡直令她沉醉於其間,混忘了日常那些生活瑣事。

直到她移開腳步,紀燮都不曾回頭,她始終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可是如果傅春兒真的有機會到紀燮面前,便會看到紀燮眉宇之間逐漸清明,原本的鬱色終於不見了。

傍晚時分,傅春兒過來“深柳讀書堂”接傅正。在過來的路上,她心中砰砰直跳,不曉得會不會再次見到紀小七。然而一路上沒有見到紀燮的影子,她心中又難免有些失落。

儘管如此,她還是很順利地接到了傅正。傅正拜別了老師,極高興地拉著姐姐的手往回走。傅春兒不禁問:“正兒,今日老師都教了你什麼了?說來給姐姐聽聽。”

傅正用他清脆的童音說:“與姐姐平日裡教的一樣,不過堂上有好多家裡沒有的,正兒今日認識了海棠果、苦菊,還捉了一隻秋蚱蜢,和好多螞蟻。老師說,明日帶我們去翻地裡的水蘿蔔去。姐姐,回頭正兒給你帶水蘿蔔,你做了把正兒吃吧!”

傅春兒聞言心道:那還真是與自己在家帶傅正的時候乾的事情一樣。“老師沒有教你們念什麼書麼?”她還是好奇,這麼大牌的蒙師,竟是這樣教孩子的麼?她不禁又想,難道,紀小七,也是這樣成長起來的。難怪她覺得此人與當世之人有那麼幾分不太一樣,門第之見不深,對科舉也不那麼看重。

“沒教。我問了老師,老師說——”

“正兒,憑你的天資,學什麼書都不用兩個月。這麼早學一肚子書本幹嘛!”傅正將李老先生的原話給學了一遍,連語音語調都學了個足。傅春兒聽著“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這名蒙師果然有意思,她很難想象,自己的小弟要是這點年紀,就成了個成天搖頭晃腦的小小讀書郎,而失了童心童真童趣,那會是什麼一副景象。

從這一日開始,傅春兒的生活變得異常忙碌,除了每日接送傅正以外,更是要為了傅家備貨的事情忙碌。而當初約定的時日——十月初十,似乎轉瞬將至。她與楊氏成天忙碌著將傅老實與傅陽他們已經做好的鴨蛋粉裝盒,並將已經灌好的頭油瓶子密封烙印。除此之外,她還要幫手楊氏準備一家人的飯食,忙前忙後之餘,再加上心中存著些事情,一時便清減了不少,原本圓圓的下巴變尖了起來。

傅家人看了她的樣子,都很心疼。然而其餘人也都好不到哪裡去。傅老實是最明顯的,他除了因少眠而消瘦之外,更是常常鬍子拉碴,眼裡佈滿血絲。傅陽這回也豁出去了,常常晚間自己在作坊裡一做就是一個通宵,臉色青白,原來就不甚健壯的身體,顯得更加單薄。但是父母妹妹問起,傅陽卻總是犟嘴說他原是在大德生堂就值夜值慣了的,因此沒事。

然而錢鑠和阿康這兩個,都是有點沒心沒肺的,心裡完全裝不住事兒的樣子,這幾日在楊氏變著法兒調理伙食之下,都是吃的肚子圓滾滾,小臉胖嘟嘟。楊氏有時嘲笑他們,說這兩人就像是一對兄弟。

一百五十三章 發貨

十月初八那日,有一批頭油出了事。

十月小陽春,不知為何,今年的日頭毒得很,連著幾日,正午的時候或是在太陽底下走,幾乎叫人只穿得住單衣。

傅家做好的頭油與鴨蛋粉都裝在竹箱中堆放在銀兩處。可是卻又一箱被傅老實遺忘在了敞亮的地方,一連被日頭曝曬了幾日,待到發現時已經晚了。傅老實連開了幾瓶,都發現頭油已經有了異味,不復桂花油的那種清甜味道,油質也不清亮,有點黏答答的。

傅老實決定將這一批變質的頭油倒掉。

阿康就在旁邊說:“三爺,這批油要是倒了,就來不及重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