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集團大樓坐落於價值非凡的信義區。

陳花絨佇立窗前,眺望車水馬龍的臺北市——直到淡霞在遠方盤桓,路燈亮起,把街道襯托得熠熠生輝,她才回過神來,霍然手上的紙張撕得爛碎。

她一轉身,方才注意到來訪的女子尚未離去,盛怒的臉霎時換成笑靨。

“小姐,你說……這是盛董事長生前立的遺囑?”陳花絨迷人的笑道。

“是的,盛夫人。”王仙仙小心翼翼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女人十分可怕。

她像一頭優雅的母豹,即使把她這頭不起眼的小鹿吃了,恐怕也只會舔舔雙手,不當一回事。這個比喻太完美了,她自忖。

“你是……”

“我是沈瞭然律師的秘書王仙仙。是沈律師特地派我來通知您,有關盛董事長生前所立遺囑的事。”她的心七上八下。

“沈瞭然?”陳花絨雙眼大睜。

“是的,盛董事長生前的一切法律事務,皆由他全權負責。”王仙仙自行詳細回答。

“我知道。沈瞭然,四十歲,日本法律研究所畢業,在臺灣是頂尖的名嘴,也是個正直公義的大律師。十多年來,他所經辦的案件從未敗訴,名氣無人可比,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他孤傲的個性使人敬而遠之。”陳花絨一語道出她對沈瞭然的瞭解。

“盛夫人真是高明,了不起。”王仙仙趕緊拍馬屁,十分訝異於她對自己老闆的認識程度。

陳花絨瞅著她,緊抿著唇。“替我約個時間,我要會見沈律師。”

“好的,沒問題。我先告辭了。”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

“等一下,王小姐。”陳花絨喚住這女孩,發光的眼眸斜睨著她,“你能想像你們事務所倒閉的情景嗎?”

王仙仙愣了愣,“您說笑了,盛夫人。沈律師財務穩定,事務所不會面臨倒閉的。”她機伶地回答。

“喔?”陳花絨一臉詭笑。“再見,王小姐。”

“再見,盛夫人。”

王仙仙走後,陳花絨凝視一地被撕爛的紙片,陰晦的雙眼更是深沉。

她忍辱負重了十幾年,為的是什麼?

就是要得到那一輩子吃喝不完、享用不盡的金銀珠寶。可是,盛得勝居然反咬她一口。

他生前虧待她,沒想到死後也不讓她稱心如意,所立的遺囑竟是如此絕情。

“很好,兆驥,雖然我不知你,但我發誓,將用盡一切手段、一切力量,得到盛得勝那塊土地。”她咬牙切齒地望著窗外,回想遺囑的內容——

第一,如果兆驥改姓盛,將可獲得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兆驥亦將繼任盛氏集團的董事長。

第二,位於T區兩千多坪的土地,市價約值十億,如果兆驥願意認祖歸宗,此地將由陳花絨所有;若兆驥不願,此地由兆驥繼承。

第三,陽明山的別墅……

兆驥不過是個私生子罷了,竟能獲得如此龐大的遺產。而她呢?盛得勝啊!做了十六年的夫妻,到頭來,她竟比一個逢場作戲生下的野孩子還不如?

倏地,她的雙眼充滿陰霾。

她二十歲時嫁給盛得勝,當時的他已是六十五歲的老頭子,為了錢,她犧牲女人最寶貴的青春,也由一個落魄閉塞的鄉野村婦搖身一變而為精明幹練、冷若冰霜的貴婦。

盛氏集團自他病重以來,一直由她“垂簾聽政”,她只處於幕後,所以許多人只聞其名,不知其人。

也因此,沈瞭然才幸運的沒見著她的面。

沈瞭然!這麼多年來,她都差點忘了這個名字,或許不曾忘記,只是刻意不去想起。

反正“仇”都報過了,何必再互揭瘡疤?!

現在最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