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紅兒你在對誰說話呢?”

聲音來自白崖坪的遠處,極其溫和飄渺卻又有穿透力,根本不受寒風的絲毫影響。

獨孤紅微微蹙眉,知道來者是誰,回頭看時,白崖上多出了一個白衣中年男子。

白崖絕頂上的風極大,白衣男子的衣衫單薄,白綢飄起,綸巾如蛇般在空中游動,清秀的臉龐有美髯映襯,顯得儒雅俊逸。

獨孤紅沒有因為來人的風度或者因為在這空無之地見到了人而高興,只是微微鞠躬說道:“拜見宗主”。

來人正是獨孤山當代的宗主,獨孤童。

“這些日子來想通了嗎?”獨孤童雙眼溫情的盯著獨孤紅,緩緩說道。

“弟子愚鈍,不知道不通在哪裡,所以自然不會去想,怎言通或者不通?不過白崖上的風雪,早已習慣,並不比殿宇裡冷多少!”獨孤紅面對著雲海深處地位尊崇的有數強者的注視,微微低下頭說道。

她的青絲紛亂,遮住了粉紅的面頰,儘管低下了頭,但她語氣仍然有所牴觸:“家族宗門用我,就像一個工具,而我,的確是一副好弓箭,可以為宗門射中目標,讓獨孤山的威名不至於下降的太快!”

雖然獨孤紅向來性情孤傲,但面對獨孤山的宗主說出這樣的話,實屬不敬。獨孤童略微震驚的望著獨孤紅,剛才的柔情在聽到這樣的話後已經化為了一絲不悅。

他沉聲說道:“你真是這麼想的?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我這些年來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栽培你,就是把你當做一個殺人做事的工具?”

冷風在兩人周圍肆無忌憚的颳著,獨孤紅沒有回答,依舊低著頭,表面上是謙卑,其實表達著沉默的反抗。兩人間的氣氛也像這冬天裡的風般寒冷。

我栽培了你,而不是說宗門栽培了你。獨孤紅聽懂了這話和話背後的意思,心中生出反感。這等同於說你是宗門的人,更是我的人。

這樣的反感不止一次的曾經在她的心中升起,儘管其中原因複雜,但對她這樣性格倔強的人來說,絕不願意依附甚至寄人籬下,那意味著失去自我,失去自由,對她而言,那是比孤獨更可怕的事情。

但她依舊保持沉默。

“也許我不該對你太嚴厲苛刻,不該讓你那麼年輕就獨自在外闖蕩。不過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這些年裡我對你的好嗎?”

獨孤童身形一閃,也沒見腳步如何移動,只是一陣人影晃動,瞬間便從數十丈外欺身來到了獨孤紅面前。獨孤紅本能的往後退了退,頭低的更加明顯,身後便是懸崖,她心中有些無奈。

美少女低頭,在任何男人眼裡,都更增添了一股嬌媚羞澀的味道,獨孤紅自己不知道,卻讓獨孤童的怒火頓時減輕了數分,另有一陣邪火升起,他肆無忌憚的用眼掃視著,欣賞著眼前的少女,就像欣賞著自己家裡名貴的花瓶,然後他擺出宗主的威嚴,再次沉聲說道:

“宗門裡那麼多資源,全都集中在你的身上,宗門秘法絕技,你可以隨便翻閱,你以為光是憑藉著你過人的天賦?你父母早逝,如果沒有我的照拂,你便是再有本事又如何,埋沒在深深土坑裡,是金子又如何?讓你替宗門行走,便是在宗門中立威,不然那些頑固自私的長老如何能服?如果不是我為你左推右擋,那些家族中和其他宗門中的背景深厚的優秀子弟怎能不騷擾你?你還能安心修行?這麼多年來我為你遮風擋雨,你真的熟視無睹嗎?”

聽著這麼多的質問,獨孤紅面色平靜,若有所思的抬起了頭,她沒有和自己的宗主對視,而是眺望向遠方雲霧大雪裡仙境般的山嶽。

那些山嶽上的建築每一處都與眾不同,在流雲中或莊嚴肅穆或靈秀輕雅,那些洞府中住著隱世大能,不知哪天就會出來書寫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