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能全怪他,現在趙譽倒好看宋慈臉色了,有些委屈,但更奇怪自己哪來了這麼好耐心和脾氣,居然能容忍宋慈這樣。

宋慈走近皇甫俊一和鄒遊,眼神對峙般看著二人,綻開一個莫名的笑,“宋某還以為大理寺和臨安府的刑獄官有著多大的能耐,也不過如此。”

沈傲君走到趙譽旁邊,低聲問:“爺,他想要幹什麼?”趙譽皺眉不語,看宋慈一舉一動。

“宋某一介書生,他無寸長,但獨於獄案精明,大宋刑獄瞭然於胸。既然軒王爺都允許了,那宋某今日來和兩位大人辯一辯‘法’,論一論‘道’,一較高下!”

眾人驚聞,一怔。宋慈突然指著桌子上的砂鍋,對兩人問道:“這鍋中甲魚是何顏色?”

皇甫和鄒遊不明所以,皇甫索性答道:“黑的。”

宋慈伸手將鍋中之物一翻,碰到傷處不禁嘶了一聲,宋慈又問:“現在呢?”

“白的。”

宋慈大聲道:“黑與白僅在翻掌之間,為官坐堂者審案斷獄,手握生殺予奪之大權,筆一點就可定人生死,驗死驗傷豈能不慎!皇甫提刑一開始對黑衣刺客的檢驗結果宋某異議頗大,宋某要想為自己翻案喊冤,就必對檢驗提出異議——宋某要求再驗屍體!”

大家將視線投向趙譽,趙譽嘆氣,“隨宋慈言,要驗就驗吧,本王也想知道其中真相。”

沈傲君貼在趙譽耳側,不禁感嘆,“爺,這小子嘴巴好犀利,說話跟那唱戲似的,噼裡啪啦。”趙譽翻白眼,瞅沈一眼。

*

大理寺陰冷寂靜的仵作坊內,一具屍體覆蓋在白布之下,狹小的空間中排斥著一陣惡臭。

鄒遊點燃一盞燈籠,對趙譽稟報:“依照王爺吩咐,下官已將屍體提出庫房,等待宋慈檢驗。”

趙譽和沈傲君是上過戰場的,屍體腐臭也沒少聞過,但是那麼臭的屍體還是頭一次聞到,趙譽皺鼻,“孃的,怎麼那麼臭。”

宋慈迎著燈光掀開白布,靜靜打量著屍體,眉眼淡漠,完全不避諱屍體惡臭,冷靜的不似常人。宋慈突然抬眼對鄒遊道:“大理寺驗屍不用脫衣服嗎?”

“脫衣服?驗屍要脫衣服嗎?”趙譽好奇地問宋慈,“脫誰的衣服?你的,還是屍體的?”

宋慈冷冷白了眼趙譽,懶得理。鄒游回答:“大理寺為了避嫌,儘量不脫光。”

“不脫光怎麼檢驗,若是男子肛—門,婦女產門內塞入鐵釘或其他東西謀殺致死,你們豈不是有檢驗失誤麼?”

“真有其事!”趙譽驚訝,居然有人會往,呃,人下面塞東西殺人的手段真狠呀。宋慈又白眼,“王爺,宋某跟隨父親斷案多年,什麼手段的謀殺都可能有。”宋慈開始脫死者衣服,只是宋慈十指剛被夾具夾過,一碰就嘶嘶的疼,趙譽見狀,馬上厲聲吩咐皇甫和鄒遊道:“還不去幫他脫衣服,沒見到他手有傷麼?”皇甫和鄒遊只好依言行事。

裸—身的屍體在燭光映亮下呈現出一層詭異的色彩,趙譽驚見屍體頸項,後背等地方有赤紅色,便指著問道:“不是聽官員說此人是劍器一劍刺心而亡嗎?怎麼死者身後會有那麼多傷痕?”沈傲君看著也滿腹疑問,皇甫和鄒遊雖見過這東西,但不知如何解釋。

宋慈頭也未抬,自若解釋:“這叫做屍斑,凡死人仰臥而躺,一段時間後,項後,背後,兩肋後,腰,腿,臂等下部都會出現微赤色,這不是傷痕,雖然很容易與傷痕混淆。”

皇甫驚歎,“原來這種現象叫做‘屍斑’,以前見過,就是不知道它確切的名稱。民間有稱之為‘赤痕’或是‘火痕’,認為是人死後上天書寫在人身上的無字天書,記錄了此人生前所有罪孽。”

宋慈暗暗嘆氣,這年代就是迷信,但是屍斑這種屍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