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玄笑笑。

柳致遠臉色忽得一陣泛白。

肖玄這話是衝著他來的。

柳致遠目不轉睛看向肖玄,肖玄清冷道,「這要是放在長風,可是要落人口舌的,柳大人,畢竟前程要緊不是?」

柳致遠咬牙。

看了看他,遂又看了看蘇錦,行躬身拱手之禮,只是目光沒有看她,亦面無表情道,「見過平陽侯夫人!」

遠處,周穆清不由看呆!

柳致遠心中攥了氣,未出聲。

肖玄繼續笑笑,「柳大人,見禮不需自報家門嗎?」

柳致遠惱意抬眸看他。

肖玄知曉觸到了柳致遠痛處。

柳致遠能用上屈尊降貴這樣的字眼,便是介懷雙方的身份地位,自報家門,慣來是以卑見恭的常用禮數,方才那句『見過平陽侯夫人』實在不痛不癢。

肖玄笑笑,「柳大人一個正六品,心中不會連這個數都沒?」

柳致遠惱意湧上心頭。但對方是懷安郡王府世子,太子上賓,身後的東宮侍者也在朝他示意不要激怒肖玄,柳致遠只得咬牙,重新朝蘇錦躬身拱手之禮,一字一句道,「下官大理寺丞柳致遠,見過平陽侯夫人!」

如此,總該滿意了!!

柳致遠心底火焰竄起,臉色漲得通紅。

肖玄雙手背在身後,摺扇依舊輕敲著,繼續道,「柳大人,剛才那幾句不得體的話,似是不當是一個小小六品官員當向世襲爵位的侯夫人問責的話。官大一級壓死人,這隔了中間多少級,柳大人自己算算,不需要鄭重道歉嗎?」

柳致遠雙眸看他,眸間都是怒意。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肖玄手中摺扇不停,正好輕聲朝他笑道,「柳大人,我是好意提醒,小心言官一本摺子奏上,斷了柳大人仕途,柳大人近來不是在朝中風頭正盛,眼紅的人諸多,正好都尋不到由頭,這麼好的機會,柳大人如此聰明,怎麼留給旁人呢,可是?」

柳致遠牙齒都似咬碎。

肖玄『提點』,「柳大人,有句話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柳致遠垂眸,死死看他。

肖玄唇角勾了勾。

柳致遠憤恨看向蘇錦,掀了官服前擺屈膝跪下,「下官無意冒犯夫人,還望夫人海涵!」

周穆清眸間猛然一震。雖聽不清遠處的對話,但見柳致遠竟然朝蘇錦跪下時,周穆清只覺整個人三觀盡碎,似是心底有處轟然坍塌。

怎麼會!怎麼可能!

柳致遠低眉拱手,一雙眼睛羞。辱憤恨得通紅,卻沒有抬眸,只等她開口,心中好似煎熬。

半晌,等來的卻是肖玄的聲音,「夫人,方才的話正說到一半被打斷,我準備隔兩日到府中拜訪老夫人,夫人能否提點一二,老夫人的喜好?」

腳步聲從身前過去,沒有人應他。

柳致遠心如死灰。

直至眼前的人都走遠,東宮侍者才道,「柳大人,你險些給殿下惹麻煩。如今懷安郡王府和平陽侯府,殿下一個都不想得罪,還想拉攏,柳大人這都看不明白,也無需在殿下跟前走動了……」

東宮侍者言罷,拂袖離開。

這冰涼的小徑石板上,只剩了柳致遠一人。

周穆清心底顫顫,見到小徑上跪著的人,卻忽得遲疑了幾分,最終也沒有勇氣上前。

在京中,沒有庇護,旁人捏死她就似捏死一隻螞蟻。

周穆清搖了搖頭,她不要這種日子。

……

小徑一側,蘇錦與肖玄並肩踱步。

「你是真打了柳致遠的夫人?」肖玄饒有興致。

「嗯,打了。」蘇錦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