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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慣來細緻,也溫柔,回回都是他伺候她洗身擦身,耐性替她穿衣。
今日卻太過安靜了些。
「炎哥哥……」她伸手撫上他臉頰。
他本是蹲下替她系裙上的羅帶,應聲抬眸看她。
蘇錦心中確定,亦溫聲問道,「你心裡有事?」
柏炎眸間微微沉了沉,面對她,似是他慣來都藏不住事,他上前,埋首在她懷中,低聲道,「阿錦,是我剛愎自用,太自信,諸事都未考慮周全,還連帶周圍的人一道涉險……」
這番話,他在旁人面前無法說起。
廬陽郡王借道一事,安陽侯一事,都是他剛愎自用,根本沒將旁人,沒將東宮放在眼中。
他垂眸,彷彿在她懷中才說得出心底的壓抑。
蘇錦眸間微微滯了滯,伸手撫了撫他頭頂,輕聲道,「炎哥哥,我都聽著……」
柏炎微怔,彷彿先前的壓抑與煩躁,在她指尖的輕柔撫慰中緩緩消融,他擁她的手卻並未鬆開,「你呢,可有話問我?」
蘇錦也不瞞他,輕聲嘆道,「東宮留你在殿中說了什麼?」
她今日擔心了一整日,直到眼下,入夜……
柏炎眸間黯沉,似是在她的溫和包容裡,不及思索,「他留我在殿中看他殺人,他將晉王的心腹在殿中盡數殺了……」
蘇錦指尖不由滯了滯。
當日殿中至少二三十餘人是向著晉王的,都……
蘇錦心驚。
柏炎雙眸微斂,「東宮要對許家動手,唇亡齒寒,平陽侯府亦受牽連,小阿錦,我當如何做?」
他當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步步受制於人。
東宮將他架到了兩難境地。
要保許家,他便不得動作。
但不動作,許家和平陽侯府便等於案板上待宰的魚,東宮城府極深,還不知有什麼手段對付許家,亦不知許老爺子過世後,許家能撐到什麼時候?
他喉間嚥了咽,頗有些乏力,蘇錦俯身,吻上他頭頂,「炎哥哥,你該歇一歇了。」
他微怔。
她輕聲道,「我一直在。」
他眸間微斂。
……
他這一覺果真睡到天明。
醒來的時候,身側無人,錦被一側沒有暖意,應當起身很久。
「玉琢。」他輕喚一聲。
玉琢入內,他迷糊道了聲,「打水洗漱。」
玉琢照做,端了水到木架上,柏炎和衣起身,一面擰著毛巾,一面問,「夫人呢?」
玉琢應道,「蘭姐兒說想娘親了,夫人在給蘭姐兒講繪本,安撫了好些時候,眼下才稍好些。」
想起眠蘭的事,柏炎心裡微微嘆了嘆。
若是許家出事,眠蘭留在平陽侯府也不安穩。
應當早做打算。
撩起簾櫳出了外閣間,果真透過西暖閣半開的窗戶,見蘇錦在笑著同眠蘭念著繪本,眠蘭應是很喜歡,水靈靈的眼睛忽閃忽閃,嘴角天真揚起歡喜的幅度,笑眯眯看向蘇錦。
蘇錦亦笑笑,一手翻著繪本,一手攬著她,聲音溫和而親厚,讓人如沐春風。
她似是少有人不喜歡過。
亦或是,她本就容易討得旁人喜歡。
柏炎遠遠地,多看了一會兒。
許久,蘇錦似是覺察這道目光,悠悠抬眸,果真透過窗前看到他,她嘴角勾了勾,忽然覺得這道從窗中看出去的風景,極像一幅表好的畫卷,畫卷中人站得筆直,身材挺拔而秀頎,五官精緻猶若鐫刻,似是透著絕代風華。
她朝他笑笑。
柏炎踱步上前,眠蘭見了他,從小榻上起身,恭敬朝他福了福